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深疑,那厮兀自将令牌亮出,自报家门:“我姓马,单名顺,是诸位今后的武试教头。如诸位所见,我同时也是一名在职锦衣卫,官不大,正五品十四所千户。虽然我不晓得在座诸位会有多少人有幸能与我成为同僚,但是我希望诸位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你所能,为着你们来这儿的目的,努力!”
冷溪心中疑云又起,想起自家大哥那样的,也才是经历司下的小小百户,这厮开口就是十四所千户。
而且身为一所长官,即便不在华都,也该在其他重要些的府州坐镇,怎会在没有指令前贸然上京?
贸然上京便罢,此人非但不是为述职或呈禀急报而来,还来开设教场的?
……根本说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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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心里的疑惑越叠越重,正巧此时马顺也留意到了她,当下诧异问道:“一个黄毛丫头来这儿凑甚么热闹,谁让你来的?”
她比他还要惊讶,扬起下巴问:“你既是锦衣卫,怎会认不得我?”
也是到了这时候,她才发觉满院的人竟没一个认出她了的,她实在没找出脸熟的华都面孔来,心下不由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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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你是天王老子,来了本教头的教场,就得听本教头的!”那马顺威风凛凛地吼着,转而又威胁道,“如有异议,大可退了钱从这儿出去,以后别再在马某面前出现!”
一听这话冷溪眉头深深拧起,细眉一扬,便要与他好好论论该听谁的,那王矮在旁眼见不好,连忙又赔着笑脸把她往边上拉:“姑娘别见怪,我们这位教头在锦衣卫当中可是号人物,是有些说一不二的牛脾气在身上,我们也是趁他这些日子闲暇得空,托了柳娘子才说动他到此执教,还请姑娘多担待两日,小的一定会尽快安排您去柳娘子跟前的。”
这般说辞倒是天衣无缝,但冷溪还是半信半疑:“你们从哪儿把这尊大佛请来的,就不怕他是假的?”
他信誓旦旦地叫起来:“锦衣都尉府的令牌,怎会有假!”
看他满脸真诚,冷溪也不好再多疑下去。
她心想就算他们在身份上做了假,也不过是想在收进来的弟子面前更有威信些。这种手段市上常见,大家都是想要在华都混口饭吃的,冷溪想着左右在这儿也待不了几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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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代表她就此忍气吞声,回到原位后还是下了警告:“那我也奉劝马教头一句,别走夜路。”
“你,先围着教场跑二十圈!”马顺吼得惊天动地。
冷溪气不打一处来,眼神凶狠地瞪向王矮,王矮却道:“给姑娘的信封里说好了的啊,倘若弟子半途而废,我方不论定金还是学费,概是一分不退,不可追回的。姑娘,先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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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加起来十五两纹银,冷溪原是不在乎的。
可一想道这数目只怕是那孟阿七老娘小半辈子的积蓄了,一时觉得自己这样着实败家。
而且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回家被她二哥知道,估计也会被数落没耐心。
于是心一横,银牙咬碎:“二十圈就二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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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进四开的园子里,三间七架的正屋后头全辟出来做教场,这二十圈也不是说跑就能轻易跑下来的。
只是冷溪偏就好赌一口气,怎么也不肯在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面前服软,撑死了也要跑完那二十圈。
最后一圈跑完,她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满身的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沿着脖颈在地面上溅落成花。
谁知没等她缓过劲儿来,那马顺又在旁边叫嚣,“起来,别装死!将那边的石斧举三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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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会怕?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