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都北街除了钱庄银楼,大多都是屋宅,是城内人户最多之地。
从冷焕到冷溪,一直照应着这里房屋的租售,个别的涨价降价他们也还是能做主的。
李媒婆全家都在北街的地皮上,东坊那头的房价又是北街的两倍不止,倘若得罪了冷溪,总不能叫她一大家子全挤到南巷的穷胡同里吧?
她只得捂着脑门进来赔笑脸:“我的姑奶奶哟,您这年纪到了,说一辈子不嫁人呢,那都是一时意气的孩子话……”
眼看着冷溪的脸色越发阴沉,不像玩笑,一下子就虚了,“不,不过您才十五,您的两个哥哥也都还未成家……其实…其实也不着急的,要么,要么老身明年再来?”
“明年再说。”冷溪礼貌性假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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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老张头家的拦,李媒婆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儿没了人影。
只留下她对着榻上得意洋洋颠着腿的冷溪,垮下满脸褶子:“老婆子是拿姑娘没办法的了,只等着老爷散值回来,你自己同他交代吧。”
“我无所谓。”冷溪不屑地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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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老张头家的领人出去了,她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跳起来急得满屋子团团转。
老张头家的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照她对冷成德的了解,将她强扭上花轿,配个牛鬼蛇神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律法在上,杀人不过是她一时嘴硬,即便能拉着冷成德一道死,她也不想连累那两个对她最好的兄长。
更何况,老天爷许她重生归来,不就是要叫她救人解难的么?
若为她的婚事全家又一起死了,那她还回来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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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冷溪定住脚步,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
或许在其他事上,冷成德的能力是不可置否的,但遇上秦世忠那个老滑头,他那直来直去的古板性子总是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多大用处。
不过好在他为人刚直又谨慎,饶是秦世忠也轻易抓不到他的把柄。
这二人势不两立这么多年,论起来,还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冷溪却等不及看他俩慢慢斗法了,冷家灭门不过就在五年之后,若不能趁早拿住秦世忠的死穴,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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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窗外冷不丁冒出个人影,木不忘偷偷摸摸地趴在外面,低声问,“方才李媒婆连滚带爬地从你家出去,她来给你说亲啦?”
冷溪一听是他,恨不得把他扯进来掐着脖子使劲晃,“你怎么又来了?”
“你家厨子做饭好吃啊。”一边说,他还一边打了个韭菜味儿的嗝,“就是韭菜放得太多了,我不太爱吃韭菜,下次让他少放点儿啊。”
“哼,堂堂南巷头子,居然跑到别人家的厨房里来蹭吃蹭喝?”冷溪揣着手,背对着门窗站着。
木不忘不在意道:“偶尔改善改善伙食,也不是不可以啊。再说了,你不说谁又能知道?”
“咱们好像真的不熟吧?”
“呐呐呐,那晚在山崖下面你可是亲口承认把我睡了的,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