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莺语坠崖(1 / 1)土地公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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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花轿,一路敲敲打打出了城门,莺语便换上了四角流苏宝盖马车,景王府封地距离流离城有数百里,光靠脚力估计需要一月,换马车时间只需近一半。

马车中铺着软垫,莺语抱着柳氏给的描红漆匣子慵懒靠在引枕上默然不语,离府之时,她只带了这一样东西。

环儿垂首跪在一车厢角,虽然底下铺了软垫,膝盖还是被前行的马车磨得生疼,脸色雪白,身子骨摇摇欲坠,伏低做小认错:“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奴婢诓骗了小姐,小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怨言。”

莺语嗤笑出声,一把掀开盖头随意扔在一角,“环儿,十年了,你做得可真够隐蔽的,我居然一点没看出来你是奶奶身边的一条好狗,为的什么?”

环儿沉默一瞬,在莺语的眼神压制下,渐渐吐露:“我们全家都是家生子,孟老太君承诺如果我替她办事,能让我弟弟当城外庄子的管事,老子娘当府内一等嬷嬷,我以后当小姐的陪嫁丫鬟。”

“还有顺便当姨娘是么?”

闻言,环儿脑袋压得更低。

果然如此,莺语面露失望。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嫁的不差,早就知道我对明昭非同一般,暗自隐忍不发,怎么?担心我和明昭在一起,你没了当姨娘的好前途?所以暗地里向老太君告密!瞧,还真是个努力向上的好丫头,亏我一直以为你傻,你一点也不傻,怎么会傻,至少比我聪明,这十年装的很累吧,不过你很快就不用装了。”

环儿猛地抬头,慌张追问:“小姐,你什么意思?你要抛下奴婢?”

“还不明白?我即将嫁给地位尊贵的景王,老太君为了讨好我,自然会替我惩处一下背主丫鬟的家眷讨我欢心,顺带杀鸡儆猴给府内的下人看看,不是你,是你的老子娘,老子,还有弟弟。”

环儿满脸不可置信,腿软瘫坐下来,后背撞到马车壁,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是你,是你……”

车厢内气氛一时间凝滞,或许是隐忍太久,待知道一切都成空的时候,环儿彻底撕去伪装,疯狂爆发,吼道:“我想向上爬有什么错,虽然你待我情同姐妹,可我本质上还是一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丫鬟,所以打小我就发誓终有一天,我一定要做人上人,我一直等,一直忍,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我怎么可能让你和一个和尚坏了我的好事!!!”

莺语看着眼前这张对了十年的面孔,突然觉得陌生的可怕,干涩说道:“你委屈了,你可以跟我说啊。”

“和你说?”环儿嘲讽一笑,盘腿恣意坐下,道:“你自己还不是老太君脚下的蝼蚁,生死任其揉捏,如何能帮我,我想做主子,你能帮我?有时候我还真是可怜你,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活得这么窝囊,我定要那些人好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短兵相接的声音,薛恨高声道:“有刺客,保护侧妃娘娘。”

环儿顿时吓得惨白,莺语脸色一惊又放松下来,没那么怕,许是心如死灰吧。

刺客突然朝马车射箭,马儿受惊,开始拼命狂奔,“侧妃娘娘坐稳了!”

莺语伸臂紧抓住车壁,环儿身形不稳,四仰八叉被撞的头破血流,外头的侍卫车夫被一箭射穿胸膛浑身是血,后倒在车厢,留了一大滩血。

环儿吓得尖叫出声。

“别叫——”

“不对,不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刺客要杀的肯定是你,只要你死了,我就没事了,对,肯定是这样。”

说着环儿眸光闪过淬了毒般的怨恨,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莺语推出车外,莺语也没放过她,将她一同拉扯出去,两人滚落在石子地,路旁边居然是万丈深渊。

“得来全不费工夫。”暗处的人勾起唇角,慢慢搭箭拉驽,感叹道:“还真是个绝世美人,可惜了。”

莺语似有所觉,没有和环儿多做纠缠,当机立断拿着掉落的匣子跳下悬崖,落下去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破空的羽箭射穿了环儿的肩胛,她听到有人高呼王爷,那个应该是她夫君的人。

可惜都看不见了。

她恍然忆起在静空寺禅房外偷听到的那句批语:半生孤苦。

也许这样死了,也是极好的。

——

明澈推开禁闭室的门,看着背坐在蒲团上敲打木鱼的人,面无表情问道:“这样有意思么?”

“明昭,你知道么,虽然我是一个和尚,可是我觉得做和尚最虚伪,明明想要某样东西,却不敢说出口,活着却只能死死压抑心中所想,学着做无欲无求的圣人,多委屈,死了之后,难道剩下的不都是遗憾?”

“如若她欢喜的是我,我可以为她放下一切,而不是拼命压抑自己心中感情,明昭,你不要否认,你的心已经乱了,便是敲一辈子木鱼,念几万本佛经,你也成不了大道了。”

——

五年之后,京城的秦淮河畔。

夜半时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歌舞依侬,正是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又因今晚是三年一度的南北花魁大赛。

风流肆意的公子老爷都不会错过这个赏鉴八方美人的机会,每年这晚客人一掷千金,美人趁机委身脱离画舫的例子也不少。甚至还有不少文人雅客也会趁机来此,喝点小酒,看看美人,作些酸腐的诗文来搏一搏名气,不过进诗雨楼舫每人需要缴纳二十两入场费,能来的都是有钱的文人。

每年这个时候各地许多画舫都会顺着运河来到秦淮河畔,就算是不参赛,也可以趁机招揽有钱的客人,赚个盆满钵满。来的画舫一般都会停靠近中间最大、最引人注目的那艘诗雨楼舫,因为今晚的南北花魁大赛便是在上边一楼大堂举行。

相邻的一艘不大不小的三层画舫内,花妈妈看着时辰,急急忙忙跑上二楼,敲开一间厢房门。

厢房内的布局摆设相当雅致,还有不少价值千金的摆件,妆台前坐着一位姑娘,却穿着月白色的男子长袍,墨色的长发披散垂直落地,一张绝世容颜隐隐绰绰倒映在铜镜上,镜中人正持炭笔细细描眉。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哟,这都什么时候了,时间快来不及了。”花妈妈急急凑上前说道。

“花妈妈,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姑娘放下炭笔,不高兴说道。

“坠儿姑娘,不,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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