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换回常服的年轻人“嘭”地跪下，目光坚毅地看向他，“世叔，就算是我求您也不行吗！”

谢芳蔼眉目不动，对着自家宛如亲子的世侄破天荒的低头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捻着胡子观望着独自对弈的棋盘。

“世叔！若不是丞相大人提拔，侄儿怎么可能坐上今天这个位子！”

白起不死心，伸手拽他。

“起儿，你莫不是忘了，你祖父是如何教导你的？”

谢芳蔼终于开口，却是这样一番话，“木丞相贪污受贿，牵连众多，去年有多少江南百姓深受水灾、瘟疫、流民暴乱之苦，你身为平叛的一员，竟然也不明白吗？”

“可是侄儿能够在陛下身边做到今天的地步，也是丞相大人给的机会！”白起的眼神有些痛苦。

他自然知道，涝灾瘟疫暴乱之下，饿殍遍野，生灵涂炭，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逃离自己扎根多年的故土，又在这个过程中被野心勃勃的暴民所伤。

虽然木丞相并不是直接下命令指挥的人，可毕竟那些官员的靠山是他，那些所得来的金银财宝也都是最后流入了他的手中。

然而白家祖训就是知恩图报，木丞相对他有过提携之恩，他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木家倒台。

谢芳蔼纹丝不动，“对你有提携之恩的多了，虽然当初是丞相帮忙让你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你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到这里，陛下对你的提拔之恩就能视而不见了吗？你求着我想办法救丞相，可曾想过这是对那些流离失所命丧黄泉的百姓的不公，是对一直对你青眼有加不断提携的陛下的背叛？”

白起红着眼睛，“侄儿明白，可丞相他并不是纯粹为了自己，您也同我说过，丞相每年都在自费给大夏的郡县之间造桥铺路对吧？若是没有木丞相，每年国库在这上面的支出要有多少？因为交通不便带来的麻烦又有多少？除了造桥铺路，丞相在瘟疫严重时捐出的药物和粮食可曾少过？

木家的规格处处都是按照标准，不曾清贫也不曾僭越，就算是那些不义之财，木丞相也将之物尽其用，并没有为了自己享受，即使是这样，也要将木丞相视为罪大恶极之人？”

谢芳蔼心里暗叹，何止如此，丞相府不仅每年都在造桥修路上有输出，就连一些贫困地区的物资补助也都是木家人在做，每年光是这些义举，从丞相府中流出来的数字对国库而言就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但你要明白，他做这些事的钱，最终来源于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而且在这之间，即使他不贪，他手下的人能把持住自己吗？就算是一路上供最后到达他手里的金额也有限，那么根据他最后用出去的钱来算，被搜刮的民脂民膏又该是一个怎样难以想象的数目呢？”

“可是”

“我并不知道木丞相拿这些多出来的钱去做善举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对百姓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灾难性损失，还喂饱了利益链上的一群蛀虫，而这些蛀虫最大的靠山就是木丞相，所以你明白为什么陛下要非查他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