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眼前年逾不惑的世叔。
他当然明白,身为最早加入雍州府的纪准心腹,又亲自参加了南下平叛的行动,他自然明白谢先生所说一切。
可是人总是有偏向性的,他还没来得及报答木丞相提拔的恩情,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深陷牢狱之灾吗?
虽然他片面地跟谢芳蔼争辩说木丞相的种种善举,但他也心知肚明,人无完人,更何况是做到了一国丞相位子上的人,木丞相绝对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人,那些不义之财也绝不是只用在了善举之上,更多是用来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可是朝中的每一个人,不都是这样吗?
只有还在国子监外院和各地书院努力赶考的人,才会心甘情愿地觉得,只要我保持本心洁身自好,就能成为这官场上的一股清流,就能将官场上的黑暗之举消灭殆尽,还百姓一个太平世道!
而真正踏进来之后,才会发觉,原来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然后身不由己慢慢变成了圆滑世故,最后变成了同流合污。
即使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可以大胆自信地与人谈论的。
而木丞相已经做得比大多数人好,最起码那些从百姓身上得来的钱以另一种形式回归了他们。
所以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被推出来,成为那些黑心蛀虫的代表,失去自己的一切呢?
而那些贪污受贿的人永远存在,再找到一个新的靠山,就没有这么多善举将这些不义之财四散出去了。
所以,他宁愿那些人的靠山是木承宪,即使心里很清楚他罪不可赦。
“起儿,你不要忘了,木承宪当初帮你,可不是为了你,”谢芳蔼看出他的不服气,微微叹息,“他是看着你祖父白阐资和你世叔我的面子上,才愿意提携你的。”
白起道:“正因为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我才是替祖父承了情,就更不能忘了这知遇之恩。若是因为我,倒还真是一身自在!”
谢芳蔼见说不动他也有些恼火了,“你若真心想救他,自己去求陛下就是了,找我作甚?你可是天子近臣,我只是一个教书老头罢了!”
白起以为他松动,面露欣喜,“我自然是求过陛下的,可有多大用处我心里也清楚,只是要有关键作用还是要找你,你最近不是在查那位大理寺少卿的事?”
谢芳蔼警觉,“你胡说什么?我作甚查他?”
“休要瞒我,我知道的,官少卿就是你当初在洪灾中走失的儿子吧,”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得意洋洋的神色,“你最近是在验证这件事,我却觉得错不了。官少卿是这案子中的重要人物,你与他相认之后再多替丞相说几句话,不比我在陛下面前惹人嫌来得快?”
谢芳蔼登时大怒,“你既识的官少卿就该知他大公无私的性子,就是我与他有亲缘关系又如何?我只是他多年不见的老爹罢了,哪来的底气要求他去做什么?白起,你糊涂疯了!”
白起见他依旧不肯帮忙,也是气急,“世叔!我只是让你多说几句话,又没让你做什么,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就是觉得你作为父亲的话官少卿多少会听一些,最起码不要那么严苛,并没有要求你让他放了木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