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色常服的年轻人走进典狱司的大门,门口的守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到来,也习惯了不再啰嗦地行礼。
转过干净整洁却处处阴森的牢房,年轻人随意瞥过一眼,顿住,身旁牢头立刻上前问询:“大人,怎么了?”
年轻人冲着旁边的牢房里形容落魄却没有穿囚衣的中年人扬了扬下巴,“他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牢头看了一眼,立刻弯着腰恭敬回道:“他是无极殿的方显方道长,据说是前几日调戏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被皇后娘娘罚进了这里。”
年轻人蹙起眉,眉心一道纹路立刻显出来,“调戏宫女?”
牢房里那人听到动静,颤抖着抬头,只看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后生从容不迫地站在牢头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心思一转,立刻手脚并用爬到栅栏前,死死握住那铁质的栏杆,“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小人是被冤枉的啊!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
牢头立刻出言怒喝,“放肆!这位可是大理寺官少卿,少卿大人面前怎可胡言乱语!”
方显心底一突,立刻松手退回去,“是,是小人唐突了,大人您请!大人您慢走!”
这诡异的态度更引起官若昀的疑惑。
这男子在他未表明身份之前哭喊着冤枉,可是听闻他的身份之后又立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怕是听过他的什么名声,对某些事心有忌惮,这才不敢让他继续打探下去。
官若昀念及此顿时失了兴趣,他与皇后娘娘有过几面之缘,知道那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不可能冒然将人扔进重牢典狱司里,再见他对自己这般忌讳,想也知道是个犯了错的,本想糊弄他放他出去,却没想到碰见的是铁面无私的官少卿。
官若昀暗地里摇头,他这次来是提审一个宫中牵连进木承宪贪污案的近侍,最近明里暗里各种压力不少,他并不想横生枝节。
只是刚离开走了几步,某种身为探案人员的敏感神经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穆愉皇后,可是木承宪最重视的大女儿,他不相信查了木承宪这么久,穆愉皇后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听说过任何有关穆愉皇后的动静。
然而穆愉皇后在木家的地位显而易见,她若是想保木家,早该派人出手才是,这么久都没动静,难道是不想救木家?
可是比起陛下的宠爱,明明木家才是她最大的依仗,不管是出于维护地位还是亲情,穆愉皇后都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才对。
那么他在这里碰见的这个以调戏宫女的罪名丢进来的炼药术士,是否是穆愉皇后因为木家一事的动作造成的后果?
官若昀并没有折回来,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牢头下去,自己按照原来的方向走去。
转过拐角,官若昀瞥了一眼自己原计划要提审的对象,召旁边守着的狱卒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要了张椅子,坐在了狱卒们的休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