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显被狱卒叫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他自知自己干了什么事，在底下这群小兵面前叫叫冤也就算了，实在不敢去太岁头上动土。

只是又一次看见那靛青常服的青年后，他忽然觉得有些腿软。

“大大大大，大人，”方显连锁链都没拷，低眉顺眼地上前几步，“不知少卿大人，找小人有何贵干那？”

官若昀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等着，”转头吩咐了狱卒几句，又转过来看他，“你犯了什么罪进来的？”

方显立刻露出一副猥琐模样，“这不是，这不是鸾云台那几个小宫女长得秀气了些，小人炼药之余难免寂寞，这才一时起了心思动手动脚，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见官若昀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表情，方显顿时转转眼珠子，“不过大人是大理寺的，应该查的都是些杀人下毒的案子，不管这些宫闱之事的吧？”

官若昀挑眉，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越俎代庖了。

他没说话，这时狱卒已经将他要的东西送来，他背后的审讯处押进去一个穿囚服的人，一干刑具运了进去，又一帘黑布遮了起来。

本来方显还有些疑惑，自己不就是个调戏人的罪，怎么着还要来一套杀鸡儆猴？

看见那些闪着寒光的刑具被送进去的时候，方显内心还有些不屑。

就这？

他一介炼药术士，炼出来千奇百怪的东西卖出去之后那些贵人是如何发狂，又是如何通过折磨仆役或玩宠来发泄自己的亢奋或是痛苦，他都看得麻木了。

可当那帘黑布遮起来的时候，方显迷惑了。

这杀鸡儆猴，为什么要这么体贴地遮起来？

官若昀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是待听到里面蝎骨鞭破空声响起，一道惨叫撕破安静之后，这才开口：“调戏妇女，也属大理寺管辖范围内，宫女当然也包含在妇女之中。方道长身处禁城最北的无极殿，竟然能调戏到位于西南的鸾云台的宫女，本官实在是好奇，若其中有误会，本官必向皇后娘娘说明你的冤情，若没有，皇后娘娘委实太过心慈手软些，本官应当按律法给予方道长最公正的待遇。方显，你还有问题吗？”

鞭子的破空声和惨叫声一声声叠加，却看不见到底是什么情况，方显心里直突，伴随着官若昀四平八稳的语调，竟然有一鞭凌空划破了黑布，露出一道极细的口子来，方显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少卿大人，小人，小人只是个偷香摸玉的，”方显堆起笑，只不过额角已经有冷汗滴落，“用不着这么大阵势吧？”

“你将你的犯案过程细细说来。”官若昀并没有理他的话。

方显咽了咽唾沫，黑布后的抽打声已经停了，换成了一种金属剐蹭的磨刀声，那一下下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人，小人就是那日刚练完药心情愉快，想着还没见过传说中的鸾云台，就，就偷偷来瞧一瞧，凑巧看见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宫女一起说笑，就，就，心里痒痒，趁她独自一人的时候跟上去说了几句浑话，就这样而已！小人绝对没有做什么禽兽不如的行为！”

磨刀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布后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嚎叫，仿若地狱恶鬼前来吞噬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