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察,说白了就是考核京城官员的一种制度,划分为四格和八法,目的是防止官员在位置不务正业尸位素餐啃铁饭碗。
这个京察算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从洪武时期就开始实行,一开始规定是三年一考,按照考核结果提职,革职或降级。
京察刚刚实施的时候,因为较为严格,每两百多名官员里就有八人被罢免,的确对提高行政效率防止官员办事懈怠起到了一定作用。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京察逐渐变得徒有虚名,到后面直接从三年一考变成了十年一考,等到正德十年,已经没有一个人因为京察被罢免,京察有名无实,之后的皇帝都懒得举行了,导致京察一度荒废。
直到张居正担任内阁首辅重提京察,京察才重新进入了官员们的视线,这期间京察重新恢复了作用,让许多官员感到了害怕。
但是张居正病逝离职以后,京察便彻底被荒废掉了,沦为了顺天府的官员们政治斗争的工具。
每当京察来临,不同的派系之间就会互相指责明争暗斗,借着京察的名义扩大自己的势力。
除了少数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会因自陈而去位之外,大部分人都可以安全过关,因为负责考核的官员都是稀里糊涂的,糊弄糊弄就能过关。
可这一次朱由校在刚刚登基没有几天就主动要举行京察,这一次gao京察到底是什么目的,其他人不得而知。
“皇居然要京察,冷不丁地要京察,这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突然要京察,难道皇又要借刀杀人?”
“皇只怕是要借着这个机会铲除异己,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大臣们纷纷猜测朱由校要京察的原因,虽然猜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这次的京察要想跟以前一样随随便便蒙混过关,只怕是不好办的。
叶向高紧皱着眉头,这次京察,只怕情况要更糟。
最坏的情况,就是朱由校借着京察的名义,把整个东林党都铲除了,而他卸任首辅,朱由校若是再把他的门生给全部打倒,他在宫里头没了眼睛,就可以真的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京察这一点来,做官能做到京城的官员,有哪个能保证身没有污点,只要想查,那绝对能查出点东西来。
想要扳倒谁,有了证据就很容易了,跟之前对付王安和宋晓城那样,即便先斩后奏,反正证据在手,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他不想看着自己人去楼空,门生跟东林党被朱由校一网打尽,他必须阻止这次京察。
“皇……”
然而叶向高刚要说话,朱由校就摆摆手道:“叶向高你已经告老还乡,择日就可动身,至于朝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chazui比较好。”
叶向高被怼的哑口无言,辞职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朱由校也没有为难他,现在反悔,似乎是有些晚了。
“这个狗皇帝,太不是人了,这是要把我东林党赶尽杀绝的节奏啊。”叶向高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道。
不过在表面,他还是恭恭敬敬的。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更加不敢出声,连首辅大人都被朱由校弄的辞职了,他们现在要是敢反对,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谁反对京察,京察第一个要查到谁头来。
叶向高虽然还站在这里,但他怡景湾不是朝廷的人了,朱由校不再理会他,“魏忠贤。”
“奴才在。”魏忠贤从旁边毕恭毕敬地走来。
“马拟订京察名单,魏忠贤,京察由你负责,另外,工部尚书崔呈秀,吴淳夫,兵部尚书田吉,太常卿倪文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也将协助你进行京察。”
“奴才遵旨……”
文武百官的脸色本来就不是很好看,听完朱由校安排的人员名单之后,不少人脸色变得跟屎一样难看。
要是负责京察的人里有他们东林党的人,那兴许还有希望,可朱由校指派了约十个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东林党的!
这些人不但不属于东林党,而且还都是阉党的那一qun人,就是那天魏忠贤给朱由校举荐的五虎五彪。
谁都知道,以内阁为首的东林党跟以司礼监为首的阉党是大明朝最大的一对冤家,这两个对头从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开始明争暗斗,一直斗到现在还分不出胜负来。
可现在皇有偏向阉党敌视东林党的意思,如今要gao京察,也是在用阉党的人对付东林党的人,这让东林党的人感到十分惶恐。
然而朱由校最根本的目的,并非是要针对东林党,他要针对的是那些侵吞国家财产的贪官污吏。
要么是这些人心里面有鬼,要么就是他们脑补的太厉害了。
但朱由校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接着说道:“这次的京察,查官员的品行政绩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清查亏空!”
“啊?清查亏空?”
朱由校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让文武百官又一次陷入震惊当中。
.“原来这才是皇的真正目的,以京察为名清查亏空,如果顺利的话,可以扭转如今财政的困顿局面,甚至扭亏为盈,这的确是一条妙计。”
“大明朝各地连年亏空,若是能把这些亏空补,绝对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陛下他打算怎么做……”
朱由校不紧不慢道:“大明朝开国几百年,可现在的财政收入不及洪武年间的一半,这是为何?就是因为各地连年亏空,但是据朕所知,各地的亏空钱粮,不是受司勒索,就是自身侵渔,全都是非法的!”
“先皇宽仁,未对赃官明正法典,所谓勒限追捕,也不过虚应故事,亏欠依然如故……但由此而造成库藏空虚,一旦地方有事,急需开支,则关系非浅,因此必须清查。”朱由校把那日对阉党说的话又在众臣面前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