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各位来宾,国槐王酒是按照我爷爷的生辰数字,共酿造六十四瓶,每瓶售价六十四两,今日品酒会现场开启一瓶,供大家品尝,口感如何还请大家多提意见。”
“尕蛋,快来分酒。”房慕白催促道。
几十个陶碗平均分完,伙计们帮着将碗端给在场的嘉宾。房慕白则恭敬的端着两碗,分别呈给魏公公与罗大人。
魏公公闭着眼睛,但眼皮轱辘轱辘动个不停,鼻子里还轻轻的发出嗯鸣声。不一会魏公公睁开了两只神采奕奕的眼睛,原本晰白的肤色也红润了许多。
“房家二小子,你且进前一步。”
房慕白听魏公公叫他,赶紧近身几步,作揖聆听,一幅受教模样。
“这酒醇厚柔绵、先涩后香、幽雅细腻、回味悠长,酒入腹中突觉得一阵洋洋暖意,浑身毛孔打开了,感到特别舒服,花香果香突出又协调,还带有一点点焦糊的香气。这种奇妙的味道闻所未闻,确实好喝。”
“二小子,你且说说,你是如何将酒做到如此口味?”
房慕白抬起头,看了眼魏公公,笑了笑说道:“回公公的话,小子思念爷爷的紧,每天都守夜,有一天实在撑不住就睡着了,梦里面爷爷和一个白胡子老头在一起,我就叫一直爷爷?’可爷爷笑笑没说话,倒是旁边的白胡子老头说话了,说他要和爷爷去极乐之国,但你的爷爷放心不下你,所以我来赐你一场机缘,也让他安心离去。你且过来,白胡子老头招了招手,一段信息浮现在我的脑中。需在九日内到对面山中找到三滴不同的人血,滴入酒中,即可得到世间最美的酒,第三日,遇见一文人,吟诗作对拉近关系后,请其割指滴下一滴血。第六日,遇到一武士,说明来意以后,武士二话不说,果断出刀慷慨割指滴下一滴血。第九日,见树下睡一呆傻之人,满嘴呕吐,脏不可耐,无奈期限已到,遂花一两银子,买下其一滴血。将三滴血滴入酒中,酒开始剧烈晃动,一阵后归于平静,遂尝之。”
“你这小子,故事编的光怪陆离,牛头不对马嘴的,你咋不说这是玉皇大帝梦中赏赐的。”
“嘿嘿~”房慕白因为谎话被戳穿,尴尬的挠了挠头。
罗大人这时帮着房慕白打了个圆场:“这房家二小子精着呢。上次酿出潞酒时,跑到我门口倒了几瓶,我闻着酒味,见不到酒,可把我急得心如火燎,幸亏房宁第二天送过酒来,这才知道是这小子搞的鬼。最后罚他送酒给我喝,这才饶过他。”
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罗大人补充道:“慕白赶紧给魏公公把你们房家新出的酒备好,让魏公公闲暇之余仔细品品,品的好了,才有机会入选千秋节。”
房慕白赶紧示意伙计将摆在酒楼中间的酒,拿上一些备到车上,一会儿给魏公公带上。
招呼完几位大人又返回中央,接着下一步’打广告’阶段。
房慕白又学起了主持腔:“事业有场面,生活有情面,房记酒坊,国槐王酒,一面成就非凡,一面静谧勿扰。”
“每一次大家都看你的时刻,
每一次众人都等待你的时刻,
每一次都万众期待的时刻,
你稳住了,整个场面就稳住了。”
房慕白走了两步,双手叉腰,摆了个造型,接着道。
“凡事求稳,稳中求胜。”
“国槐王酒,你的不二选择!”
……
魏公公走时也承诺,回去一定帮着推荐。一场热热闹闹的国槐王酒的品鉴会便落下帷幕。后来据说千秋节选上房记酒坊的国槐王酒,这段广告功不可没。
春节临近,房家开始忙活过节的事情了,农历新年可是各家各户最大的节日了。尤其对于小一辈而言更是喜爱的不得了。
“初一饺子初二面,
初三合子往家转,
初四烙饼炒鸡蛋,
初五、初六捏面团,
初七、初八炸年糕,
初九、初十白米饭,
十一、十二八宝粥,
十三、十四窜汤丸,
正月十五元霄圆。”
“慕白哥哥,今天都正月二十八了,也不知道今年有啥礼物。”
“我也不知道,又不是小孩子,我可没那么多期盼。”
“慕白哥哥,这和大小没有关系,你不觉得每年得到新年礼物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吗?”
“这…”
“爷爷今年不回来吗?”
“不会来,说是要值守……”
不等房慕白多说完,房慕青站在屋外就大喊道:“快别在这呆着了,一起帮着打扫收拾吧。快过年了,咱们要抓紧时间。”
“给你们两个,慕白负责黏春贴,慕婉负责做浆糊。”
房慕青放下一堆材料,边走边嘀咕“这三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快过年了,也不见个踪影。”
……
“慕白哥哥,浆糊是不是就是把这些米粉面粉和上水,搅拌好就可以了。”
“机智如我,慕婉小妹。”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春帖?”
“咦,慕白哥哥,怎么这次的春贴是黄色的?”慕婉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是因为爷爷才去世,所以只能用黄色的。你没听过守孝三年,当时白,头年黄,二年黑(兰),三年绿的风俗吗?”
“好吧,这个还真不知道。”
房慕白带着房慕婉两人一起将东西准备好,从大门开始先将之前的白联撕干净,再将浆糊刷上去,两人一起将写好的春贴粘上。黏完春贴,房慕白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生前有口碑,大德流芳感天地,去后留操节,高风仰止惠子孙。’忙活了一天,终于连同柜上,将春贴都张贴完毕了。
家里的女人都在炸丸子,炸猫耳朵。男人们都在打肉馅,剁白菜和胡萝卜,伙计、下人们也是该打扫得打扫,该收拾的收拾。
“大哥,春贴都换过了,柜上的也换过了。”
房慕青这会正拎了一大摞韭菜,准备和帮厨老伙计一起拾掇呢。见我进来了便说“那就和我一起弄韭菜吧。”
“哎,得嘞,我算是来着了。”房慕白摇了摇头,接着洗韭菜。
其实,春节年年都是这样过的。贴春联、贴福字。有的把带根带叶的甘蔗靠在大门边,说什么希望生活像甘蔗一样节节高;也有的在院子里种一棵小树,并加以装饰,名曰金钱树,糖果、水果成了抢手货,所有的铺子与摊位,都在为年货而忙碌,生意再冷的店铺,这几天,都变得人气满满。
时间如白驹过隙。
“咣咣咣~~”
大年夜的锣声,敲响了,天空中一片火树银花,绚丽非凡的景象。看那千姿百态的烟花多美呀!有的像仙女散花,有的像银蛇狂舞,有的像满天繁星,这些烟花使人目不暇接,把天空点缀得五光十色。
房家的春节与别家还略有不同,除了吃年夜饭外,还要家里下人、柜上伙计以及孩子们表演节目。
这会正是节目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杂技表演,叠罗汉。”房慕婉报幕。
只见四五个伙计,一个落一个,呜呜哇哇大喊着,给自己壮声色。然后就结束了。
“下一个节目《故乡的云》,演唱者慕白哥哥。”
房慕白围了一条火红的围巾,仰着头望着房梁,一走一顿左右手还比划来比划去,那酷酷的样子,颇有点后世明星的风范。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我已厌倦飘泊…”
节目还在一个接一个的表演,房慕白端起酒杯开始挨个敬酒,嘴里还念念有词。“黄河水波连波,左边喝完右边喝”“洪湖水浪打浪这杯喝完再续上。”
有趣的除夕夜,在热闹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正月初三,房慕青、房慕白两人在柜里,给一年来辛苦的师傅伙计及外阜管事发了赏钱。
柜里这边又单独搞了一个烤羊腿晚宴,房宁也过来出席。酒足饭饱之余,房慕白又唱起了《故乡的云》,演唱完毕后,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
初八初九走亲访友,这一日房宁带着慕青、慕白一同去给同府为官的同僚挨个拜年。
“祝罗大人及全家,幸福安康,福寿两全。”房宁拱了拱手,又与罗大人闲话几句就先告辞了。这不一会的时间,罗大人府里就来了好几波客人。
走访完潞安府的关系后,房宁就驾着马车带着老大和老二,急忙赶往平阳府。
“孙大人,新年好呀。”
“呦,房大人呀,新年好啊。”
“孙伯伯好。”哥俩执晚辈礼仪,乖巧的问好。
“孙大人,我特意给您带了两瓶国槐王酒。”
房宁补充道:“这是后来再酿的。”
“你太客气了,我听说了,这国槐王酒是纪念房老哥的吧。而且还是潞安府给千秋节的贡酒。”
“嗯嗯,我们家二小子酿造的。”
“英雄出少年呀!”
“谢谢孙伯伯。”房慕白大大方方的答谢道。
“晚上留府上吃饭吧。”
“不了,不了,孙大人,我还得带孩子们赶回去,就不打扰了。”
一番客套,大家挥手告别。
回潞安府的路上,房宁提了一下祠堂的工程进度,房慕白的弱冠之礼以及年后房慕紫就要去太原府做事的一些事情。
洪武五年正月十五,一场大雪终于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