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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阜的渠道网络,通过房慕白及各位管事的努力,终于布建的差不多了,现在唯独太原还没有触碰。这一日,大家在太原家中,开起小会,商讨着如何抢夺太原府的方案,最终房慕白归纳总结各管事的发言后,形成了一套认为可行的办法。

“各位,我重新强调一下,太原府的水可是有点深,我们虽说已经推演了好多次,但仍有意想不到的地方,希望大家务必注意,小心行事。但是也要记得,不要灭了咱们的威风,涨了姓马的的志气,不论如何,必胜!加油!”

“必胜、必胜、必胜!”

……

接下来各管事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分头行动。

“慕白。”

“大伯,你怎么了?”

“我右眼跳的不行,你小心点,别出啥事,总感觉心神不宁的。”

“大伯,你多虑了,在太原府能出啥事,布政司也在这太原城办公呢,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谁都没想到,陈家大伯一语成谶。

“孔掌柜。”

“哦,是房记酒坊的金管事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嗨,还能有啥风,秋风呗,秋风扫落叶,把我给扫您号上了。”

“哈哈哈哈哈,金管事真是会说笑,小号请您还请不来呢。快里面请。”孔掌柜说着,让了个身位,就把人请了进去。

“您这次来是为了何事啊?”

“还是上次说的,进我们潞酒的事情呗。”

“嘿嘿,金管事,您可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小买卖人。你们和朱大掌柜掰腕子,我这小号哪敢参与到里面。切莫说笑了,呵呵呵。”孔掌柜摇着头,悻悻的说道。

“孔掌柜,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姓马的给太原府的掌柜们都通知了,说不让做我们潞酒的生意,谁要是敢进潞酒,就是与他马友银为敌。对是不对?”

“哎呦,我的金管事,您都知道了,还让我进什么潞酒呢,您房记家大业大的,可以和朱大掌柜硬着来,我哪里敢呢。”

“我不是说了嘛,孔掌柜,您先听我说完,然后再做决定嘛。”

“孔掌柜,没让你卖潞酒,我给你说你要保密,行吗?”

“您说吧,我这嘴可是,青萝卜掉进洗脚盆-特别咸(盐)。”

“城南锣鼓巷的成记酒坊你知道吗?”

“知道么。成海,得罪了马友银,被折腾的够呛。你说他是咋了?”

“我们收了成记的一部分股份,重新贴牌做酒,不叫潞酒,暂改名为新酒。”

“他马友银不让你们做潞酒,可没说不让你们做新酒吧?而且这酒还是咱们太原城自己产的酒,有啥可说的呢?”

“您这边我们东家也交代了,给您一个天大的买卖,就看您怎么考虑了?”

“哦?二公子怎么说?”

“我家二少爷说,按两倍的价钱收您半成的股,但分钱时,您六,我们四,柜里还是您做主。只是我房家给您供的酒您得卖,至于汾酒是否同时售卖,您自己做主,我们不干涉。您觉得这个买卖怎么样?”

“机会就这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您要是不要,我想咱这太原府开酒楼的一定有人要。您说呢?”

“这……”孔掌柜犹豫起来。

房慕白这招可是相当的狠。先用成记酒坊诓这孔掌柜,其实成记酒坊还没有谈好。然后在让孔掌柜认为成记酒坊卖的新酒,不是潞酒,有空子可钻。再许一个天大的大利给孔掌柜,让孔掌柜为了这眼前的巨大利益,动摇内心,敢于和房家合作。最后在吓唬他,时间紧迫,若是不快速做出决定,就没有机会了。根本不给孔掌柜充分思考的时间。

“孔掌柜,你这会考虑好,我出了这个门就不回头了。我也跟你实话说了,这个机会本来是给百星楼的,我是在二少爷面前力争才争了过来。”

“孔掌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金管事也是个厉害角色,尤其是在逼单、商业谈判时,惯用伎俩就是压迫式洽谈,不给对方喘息机会,经常是让另一方糊里糊涂就签了契约。

“好,我同意。只是这是不是得有个字据,空口白牙可不行吧。”

“当然了,孔掌柜,白纸黑字的契约文书我都准备好了,您先过过目。”

……

“成嘞,恭喜孔掌柜,贺喜孔掌柜,您就等着发大财吧。”

“好好,那就先借您的吉言。”

金管事处理完之后,立刻返回住处。

于此同时,房慕紫正在跟房慕白说着一则重要的消息。

“二哥,我打听过了,成记酒坊的成海确实在为自己儿子,去官家做事的事情花了挺大力气了,我想着从这里入手,也许会好谈很多。你觉得呢?”

“可以,事不宜迟,你陪我一起去。”

“哦对了,慕紫,你着文官常服吧。”

房慕紫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慕白的意思,当即点头同意。

咣咣咣~

“哦?房公子何事?”

“还是之前那个事情,不知道能否在谈一谈。”

“那请进吧。”

成海压根没注意到房慕白身后穿着官服的人,等房慕白两人进去坐下后,成海才突然发现家里来了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

成海连忙起身行礼道:“这位官爷是?”

“哦,成掌柜,我在咱们太原府当差,房慕白是我二哥。”

成海搞不懂房慕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公子是何意思?”

“成掌柜不要担心,房慕紫确实是我三弟,我兄弟三人,大哥在长治家中,我与我三弟在太原,刚好三弟在家中,今日拜访您就顺道一起来了。没有提前通传,实在有失妥当,还望成掌柜见谅。”

“二公子、三公子客气了,客气了。”成海连声说道。

“不知二位公子这次来访,有何事?”兴许是成海过于紧张,明明刚才房慕白已经说了是为了上次合作经营之事,这会却又忘的一干二净。

房慕白无奈,只好又说一次“成掌柜,我和我三弟这次来,还是为了合作经营的事情。”

“这个。这个。哎……”

“莫不是成掌柜又啥难言之隐?”

“那我就直说了吧”

成海清了清嗓子道:“当着两位公子的面,我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我之前和汾酒姓马的为了抢市场,正面拼了起来,怎奈实力不如,最后败下阵来,浪费了大把银子不说,还被姓马的针对,到现在已经快揭不开锅了,于是我准备趁着还剩有一些余钱,把我家那小子,送到官家找个差事,总比我这做买卖的强。所以合作的事情,我才一直没答应。”

“哦,呵呵呵呵。”房慕白与房慕紫相视而笑,弄得成海一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两人笑个什么劲。

“成掌柜莫见怪,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在家中听我三弟说您到府衙找人,想给儿子谋个差事,所以就立刻来找我了。”

“找您?二公子您……”

房慕紫打断道:“成掌柜,你莫不是还不知道,我二哥是当今皇上亲封的不世三等仁义伯?”

“啊?”

啪~

成海吓得摔了个屁股墩儿,连一旁的茶杯都给打翻摔碎了。

“二公子,您……”

“我三弟说的是真的。绛州地震受灾,我因组织民间队伍,奔赴灾区,抗震救援而被圣上嘉奖。”

“您儿子的事情,很好办,我三弟或者我都可以给办妥,你就不用去找被人,花那冤枉银子了。”

“二公子……”成海是个性情中人,说着说着眼中泛起泪花,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成掌柜莫激动,我帮你把孩子在官府的差事解决。你是否也能和我合作经营呢?合作条件还是之前那个条件,不知您觉得如何?”

“二公子、三公子,只要能把我家小子安排好,合作的事绝无问题。”

“好嘞,那这事情就成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顺利。”

……

当晚,房慕白回到了宅院,召集大家临时沟通一下。可等了半天,唯独不见金管事。

没等到金管事,先开起了会。房慕白心里想着,这小子可能又去逛窑子了。金管事是和石永泰、任乾等人一批的管事,能力较为突出,人性也好,就是有个缺点,喜欢逛窑子。尤其是那种档次不怎么样的下三滥的场子。为了这事,房慕白还说了金管事好多次,见没有效果,索性也就不说了。

“好,各位今天做的都挺好。”

“二少爷,今天下午回来,金管事把和孔掌柜签的契约文书给我了,您看看。”

房慕白接过来,看了一遍。

“这个金满春,啥都挺好,就是脑子容易跟着求走,浪货一个。”房慕白对金管事的做法觉得有些不成器,所以骂道,惹得其他管事也哄笑起来。

“行了,我这边还有个消息,成记酒坊也签了契约,近日就可以开工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大家对抢夺汾酒在太原的市场,更是充满了信心。一个个精神抖擞,喜笑颜开。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这么晚了,其他人都回去,我再说一遍,不准去窑子。都听见了没?”

“哈哈哈,知道了,二少爷,我们可不是那浪货。”管事们私下里会和房慕白开开玩笑。

“二少爷,上半年雨水一直不好,我听说这蜀黍(高粱)的收成可不行啊。”石永泰过来说道。

“嗯,我也听说了,马上就到了收粮的时候了,估计价格要涨不少。”

“那二少爷,要不我们多囤些,这太原府是大地方,不比咱长治城,这里的货商可不少,咱们先了解下行情,您说咋样?”

“行呢,你先去了解一下,回来咱再商量,要是价格可是就多囤些。”

“好的,二少爷,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屋了。”

“嗯,你回去吧”

“慕白,我这有眼今天跳了一天了。”陈家大伯说道

“你没感觉到啥?”

“没呀,我感觉好好的,你看,今天喜事连连。好好的。大伯,你可能是最近压力大,没休息好。”

“奇怪了,总感觉心神不宁的……”

“大伯,您早些休息吧,一定是没休息好导致的,要不明天您就不出去了,在家好好睡个觉,估计就好了。”

房慕白正说着,宅院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大喊:“是房家宅院吗?是房家宅院吗?”

听那声音焦急紧迫。

房慕白被这几声叫喊,突然也弄得有些胸闷、急躁起来。

“谁呀,喊什么喊。”

管事拿开门栓,大声呵斥。

“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叫金满春的?”

报信的人嗓门且尖锐,隔着前门就传了进来,房慕白心道“不好,金管事。”

房慕白冲出房门,立刻抓住那人问道:“金满春怎么了?你快说。”

报信人,见从屋里冲出一人,满脸煞气的样子,顿时说话都哆嗦起来“金满春,叫人砍倒在瓦胡同,流……流……流了好多血,半个胳膊都被砍没了。”

所有人大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房慕白使劲抓着报信任的衣领疯了似的摇着。

“金满春,被砍了,流……流了好多血,半个……半个胳膊都没了。”

“是谁砍的?谁砍的?你说!”

“是柳叶帮的人砍的,金满春身上放了个铜做的柳叶。”

“柳叶帮!”

“兄弟们,快跟我去瓦胡同!”

……

七日后

“钟神医,金管事的病?”

“来,二公子,我们出来说。”钟离把房慕白叫到门外。

“二公子,命保住了,胳膊没保住,就剩了点皮,没法用了,还是个右手,以后他得学着用左手生活。”

“没别的办法了吗?”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这么严重的伤势。”钟离说着也摇了摇头。

“谢谢钟神医。这个您收下。”房慕白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在钟离手里。

钟离也没有推辞:“那就谢谢二公子了。老朽就告辞了。记得给病人按时吃药、按时敷药。”

“钟神医放心,我们会的。”

房慕白听钟神医说金管事胳膊保不住了,心里跟刀割似的,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被残害成这样。报了官,也没啥作用,柳叶帮的人在山里藏着,官府根本搞不清楚这伙土匪山贼藏在什么地方。

“慕白。”

“大伯。”

“你别太难过。”

“大伯,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被砍成这样,我能不难过嘛,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狠心肠的人!”

“哎~慕白,你想过没?柳叶帮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上金满春?”

“大伯,你是说金管事是被人暗害的?”

“嗯,有这个可能。”

“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八成吧。我怀疑是马友银指使的。”

“马友银?”房慕白从金管事遇害就上了头,一直为了救金管事忙前忙后,根本没空多想。今天陈家大伯提醒,才突然想到这一茬。

“马友银,哼!十有八九就是他。我不会放过他!”

“管事们!都给我出来,操起家伙,跟我走,去给金管事报仇!”

众管事一听要给金满春报仇,腾地一下全出来了,拿着木棍、扁担就要跟着房慕白往外走。

陈家大伯赶紧跑到前面,拦住大家伙儿,冲着房慕白说道:“慕白,你怎么这么不冷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马友银做的呢?你这么贸然过去,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我们更加被动。你要明白,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都不冷静处理问题,大家还怎么跟着你。”

陈家大伯的一顿呵斥,讲的有理有据,让原本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房慕白顿时冷静了许多。

“大伯,我……”

陈家大伯,看房慕白稍微冷静一些,便说道:“目前首要问题是照顾好金管事,一切等金管事醒过来,身体康复一些,再做打算。”

“还有咱们刚刚开始在太原有些起色,不不能就这样自乱阵脚,那姓马的巴不得我们自己先乱了。”

房慕白痛苦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才缓缓说道:“大家都先去忙吧。”

然后才起身跟着陈家大伯回到屋里。

傍晚,又一个坏消息。

“二少爷,有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吧,啥消息。”房慕白因为金管事的事情心情很不好,心想着再坏还能坏的哪里去。

“马友银和尤三,把所有晋北的蜀黍都给收了。”

“你说什么?”房慕白立刻跳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二少爷,事情千真万确,马友银和尤三两个人联合起来,把即将要收的蜀黍全给买走了。他们和农户签了契约文书,所有收回来的蜀黍都要卖给他们两。”

“这两个王八蛋!!!”

啪!

房慕白随手就把跟前的茶壶给摔在地上。

“这是要断我的路啊!”

“按照今年的情况,收成本就不会很好,晋南种小米的多,种蜀黍的本就不多,勉强够我们在晋南使用,若是北边的蜀黍不卖给我们,这才占下的市场,就得拱手让出去了!”

“二公子,照这个情况来看,咱们现在的囤粮,加上预计晋南能收上来的,顶多能撑三四个月。”

“这两个王八蛋!给我来了个釜底抽薪!”

石永泰从没见过自家二少爷发这么大的火,也有有些吓到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哦,对了,帮我叫一下陈大伯。”

不一会陈家大伯到了房慕白屋内,房慕白将刚才的事情给陈家大伯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慕白,为今之计,只能去外省收粮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拿不到蜀黍,就前功尽弃了。蜀黍一年两种两收,而这春种秋收的主产地唯独陕西平凉了。我打算就这几日准备一下,想劳烦大伯陪我一前往。”

“没有问题。咱们收拾一下,就这几日便可动身。”

房慕白与陈家大伯商量好后,马上在太原的几位管事安排交代了一番,以石永泰为主,九儿协助,以务必小心、谨慎行事的态度行事,不可与汾酒起任何冲突。另外,成记酒坊酿造的新酒直接供应到外阜,孔掌柜那边先不要动,等回来再说。

房慕白又往长治房家邮了封信,将太原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但只字未提金管事的事情,只是提醒道“务必要将晋南的蜀黍收回来。”

洪武六年十月初十,房慕白、陈家大伯以及十三家丁驾着马车,奔赴千里以外的陕西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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