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李伯他们外出,黑子和几个大些的孩子就和祥哥商量,“我们能不能跟风哥走?”祥哥看看伤腿,年轻的脸上有着沧桑的双眸,腿疼痛还在,不是破溃肿胀的麻木了。他低声问“你们怎么想?”
实话说经过最初的破家之恨,祥哥带着小妹美玲辗转很多地方,见了多少分分离离和生死悲欢。快两年的流浪,磨灭他满腔愤恨的怒火,有时甚至想自己也什么时候就泯灭于着不平的人世间。
几个孩子互相看看,黑子是机灵的孩子,小心的说,“我就觉得风哥家乡挺好的。我们勤快点,打猎,逮鱼,开点荒地,能活下去。小石头和花花几个能照顾到,不要给饿死了。”几人也跟着点头。
小石头和花花等五个最小,四五岁,身体弱,时常生病,尤其石头,前两天看着都不行了。
“那他们愿意带我们走吗?我们这么多人,不是一个两个。如果他们只挑几个人,你们愿意去吗?”祥哥问。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没问过。祥哥果然是想的全。想到如果要分离,黑子几人眼神变了,静默一会儿,黑子说“我问问吧?如果不能全收了,那我们就不去,大不了大家一起饿死算了。”
李大安几人出门分别行动。二人一组,王济民和姜闻理去菜场摆地摊卖山菜草药,李伯和阮风去粮食店看种子的,董季坤和刘平安去杂货铺子卖了兔子皮,狍子皮,买了盐、糖,去铁匠铺子买了锄头,砍刀,铁锅、木炭等,甚至老李和王济民还去了茶楼听了段说书。
苏立生读过书,考过童生。他用了半天时间逛了几家书店,文具店,花七十文淘了几本旧书和手写本。
最有意思的是几人轮流去了粮店里,装着买粮种,每样粮食都看看,最后称了几斤小麦和黄豆,稻谷,花生,共花了一百多文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抓了几把不同的作物种子。
临出门的时候,阮风看到门旁堆了一堆已经萎瘪发芽的洋芋蛋子,粮店不要的准备清理倒掉,阮风立即帮装筐里要给顺便带着倒了。粮店老板觉得这孩子不错,有眼色,还勤快,顺手送他两发芽子的圆葱头。结果人直接背回来了。捡掉烂的,还有半数萎瘪但有芽的,勉强可以做种子的,小心放好。
两天很快过去,几人带来的东西基本处理完了。二十两银子没动,除去买的东西花了十两左右,还挣了五十多两。几人合计带些什么回去。
祥哥和黑子几人过来,跪倒磕头“求叔叔伯伯们我兄弟们性命!”,几人心里松口气,却摆为难的样子。
阮风看到几人诚恳的样子,眼底也有了湿润,拉拉李大安的胳膊“李伯,咱就救救他们吧?”又冲其他几人求救“刘叔,王叔,理哥,咱救救他们吧?”李大安沉声问“怎么救?给你们留一百斤米,行不行?”
一百斤的大米,在这时候就是很贵重的东西了。如果每日煮粥,够他们活命两个月。
萍水相逢的人,给他们饭吃,药吃,再留大米,比那禽兽不如的亲人,实在是难得了!祥哥都不好意思再提要求。可是看看一院子的大小孩子,咬咬牙,还是说“请恩人带我兄弟走!做牛做马都行!”刘平安笑了“就这一院子的还吃奶的小马驹子?”
几个孩子有了羞恼之色,李伯沉思一会儿,低声说“不是不行,我们村比较偏僻,少与外界来往,村里人口简单。你们如果愿意去,必须发誓此生一切以村子为重,保守村子秘密,服从村子安排,绝不背叛村子利益。”
祥哥几人面露喜欢来,毫不犹豫的招呼几十个孩子一起跪地对天发誓“此生一切以村子为重,保守村子秘密,服从村子安排,绝不背叛村子利益,如有违背,天打雷劈!”祥哥跟着说了一句“如果我兄弟中有人违背,不用别人出手,我亲自动手。”
阮风一一拉起孩子们,带着小孩子们一起熬煮菜粥。李伯几人和祥哥几个大孩子一起商量回去的安排。
菜粥熬好,给李伯他们端上后,阮风和黑子盛给孩子们分吃了。碗少,一碗粥,几个孩子排队一人一口的往下传。
小石头和花花几个小孩子单独有美玲给喂了饭。一锅粥吃完,也都是囫囵半饱的。但孩子们还是很满足,不像以前,三天两头的要不到饭,实在饿的不行就喝水。
李伯他们也商量好了行走方案。明天一大早李伯去车马市买辆驴车,载祥哥和几个小孩子。其他人分四组出镇子后,东郊外的林子汇合。避免人多打眼。祥哥知道一条道,人少路偏,可以一天就到白石村。
天不亮,鸡叫头遍,黑子几个大孩子就一人带七八个,大孩子背着小孩子,分成几路悄悄的向镇外东南的林子摸去。
天微亮,刘平安、王济民几人推着装好的车,载着祥哥也出了镇子。李伯和阮风留最后,清理了留下的痕迹,栓上院子大门后直奔牛马市。
大清早的牛马市已经来了很多人。牛多,马少,骡子和驴在一边上。有牙人主动上来问,“叔,你想买牛还是马?我都能给你找合适的。”李伯搭腔“驴子、骡子都行!我想跑点生意,带车架子的最好。”
骡子是马和驴子的后代,身形高大接近马,食量不大,力量很大,耐力还很强,能使唤二三十年,但不容易产小崽子,不得农人喜欢。价格和驴子差不多。如果是跑生意就很好,行商们喜欢。
牙人带两人看了几头驴和骡子,李伯一眼就看中一头马骡,个大,灵活,腿壮,掰开嘴看牙口,两岁龄,刚好可以出力。
牙人看他也是懂行的人,报了实诚价“这头骡子牙口轻,至少可以用二十多年,十五两银子。如果加车架子,就收你二十两。哎!你别嫌贵,你看这紫榆木的车架子,虽不是新的,也就用两年,卯榫一点没松动,重新上层漆拾掇拾掇,使用二十年是没问题的。”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十八两成交,李伯还给了牙人五十文的打赏。两人就架上车赶着骡子出了市,找了木器行加了车厢子花了一两,又到布店买了十匹素棉布花了一两半银子。经过粮店又买了两百斤的米和面,面十文,大米十五文花了二两五的银子,在镇口馒头店买了五十多个馒头,一碗咸菜。两人不再耽搁,全速前进,巳时中赶到了镇东郊外的林子和众人汇合。
点点人数,都到齐了,一人发个馒头,夹点咸菜,喝些水,就开始上路了。
祥哥抱着小石头和花花,和其他十几个小些的孩子挤在骡车上,李伯赶车。几个大孩子主动帮王济民他们推车,或在车前绑了绳子拉车,沿祥哥指的路行走。果然,避过了村镇,几乎没有遇到人。偶有砍材的经过也就看两眼,谁活着都是不容易的啊,没心操别人。
下午,眼看有十来个孩子劳累了,蔫蔫的。李大安停下来休息一会,用陶罐子煮了点面汤加点盐,路边摘了些野菜洗洗放进去,给孩子们一人喝点。黑子和几个精神好的孩子还爬树上掏了两鸟窝,找到七八个鸟蛋丢火里烧熟了,分给几个小孩子。刘平安,姜闻理又把货物并并,挂在车辕下。几把锄头挂车底下。车辕架上木板加宽。车尾也架上板子,推车也腾出地方。看看孩子们稍微精神点,收拾东西开始赶路。这次换王济民赶车,加宽的车辕上左右坐了两孩子,车尾也可坐几个孩子。怕有人半路巅下来,还特意拦腰拉了绳子。李伯换了推车,车上堆了货,勉强坐两个孩子。黑子和几个大孩子始终跟着拉车推车不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