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时候应该告辞离开，并表现出期待的样子。

不过雷加并未有所行动，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凯特琳皱起眉头。

蓝色的眸子闪了闪，“贝尔，你有话要说？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跟我来，去城堡里吧，那边更加暖和。”，作为一名领主夫人，她不但拥有绝对相称的气势和威严，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展现尊贵身份和气度的同时，还能照顾别人的感受。

这样一句话，既带着命令的味道，却还糅合了关怀，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感激。

雷加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而是在两人诧异的注视下，踱步来到冷泉边，随意的坐下。他意识到不属于这个时间线的某人正通过心树的眼睛看他，回视以微笑。

心树用枝杈的沙沙声回应。

艾德走到雷加对面，没有坐下。他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你是来找我的。”

雷加能够感觉到公爵的气势。

他现在是作为一名诸侯领主在说话。

雷加对此并不在意，不管是十五年前，还是环印城的灰烬人战士，都不会为区区领主的压力影响到。

“我是来找你们两位的，奈德、凯特琳...多年以前，我们分别见过面…当时你不过艾林大人的侍从，而你...”，他微笑着看着公爵夫人，“还是奔流城的骄傲，代替了一地的主母招待贵宾，是吧，徒利大小姐。”

雷加换上了王子的语气。

有人倒抽了口凉气。

也许两个人都这样做了。

心树在微风中发出摩挲声，仿佛时间在倒流。

好一会儿后，艾德一脸凝重的在雷加面前席地而坐。

他把寒冰横放在膝头。

雷加注意到，巨剑没有出鞘。

“凯特琳，你先离开，我要同老友聊聊。”，艾德沉声道。

“不，我要留下。王子殿下是找我们两人。”凯特琳很有气势的坐在艾德身旁。

艾德无奈的挠了挠头。

仿佛凯特琳才是公爵，艾德是公爵夫人。

“哈哈，父亲还正常的时候说过，徒利家的女儿一定能够收服桀骜不驯的北方人，没想到真的兑现了。”，喜悦中带着太多的悲伤和无奈，雷加叹道，“两位，我挺忙的，没空兜圈子，来谈正事儿吧。”

艾德警惕的盯着他，挪了挪坐的位置，似乎是要随时挡在凯特琳身前。

凯特琳顺势用手抓住丈夫的胳膊肘。

好一对伉俪。

“北方人注重宾客权利，所以尽量不对我动武，是吗？”瞥了一眼寒冰，雷加调侃道。

“我们注重荣誉和权利，你吃了我们的面包，虽然受到欺骗，我们并不打算追究。”艾德郑重其事道。

雷加明白他是认真的。

他就是这么个人，绰号沉默的狼，为人不善言语，却极有原则。

凯特琳盯着丈夫，一切由艾德做主。

雷加暗暗点头，凯特琳不但气质高贵，处事大方，而且有礼有节，七国上下，她比王后瑟曦更有国母的气质，可惜了...

面对着两位老熟人，雷加没打算隐瞒。

他打算开门见山。

“这次回来...并非为了复辟坦格里安家的王位，更没有报仇的意思。”

“那挺好...你回来为了什么？”艾德语带讽刺。

雷加摸了摸鼻子，“奈德，你不明白我为了回到这里付出了多少努力，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王位、仇恨之类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作为一个死人，您似乎太过活跃了些。”，凯特琳插嘴，她语气中的疑惑更甚，“...而且你的年纪...有二十吗？”

雷加瞥了她一眼，刚刚表扬你得体，就抢老公风头，也没比瑟曦高出太多嘛。

心里这么想，他很机智的没有把话说出来，“确切的说，我是一名灰烬人，也有叫我们不死人的。”说话间初火的力量运行，身体各处有着星星点点，类似灰烬燃烧明灭的亮点出现，仿如即将熄灭，却差着一口气的柴薪。

公爵夫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看上去不可思议，却很意外的给人以真实又有冲击的印象。

障眼法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虽然艾德平日里不相信运命和征兆之类的说法，却无法否定看到的事实。

凯特琳更是脸色苍白，紧紧的把丈夫的胳膊抱在胸前，就好像溺水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你...真的是雷加...”

艾德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仿佛这句话本身会导致灾难和不幸。

“没错，我就是雷加.坦格里安，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和王后蕾拉.坦格利安的长子，龙石岛亲王和七大王国...曾经的太子。”好奇怪的感觉，明明是自己的称号，说出来仿佛是别人。

公爵夫妇默不作声。

“我来找两位，并非为了铁王座，我对这玩意儿没有兴趣。”说出这句话并不需要勇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王子了。王位对他来说没有意义，“我为的是即将吞没这个世界的深渊而来。我费尽心力，从遥远世界的尽头，环印城入口出发，穿越深渊，躲过深渊魔物的侵袭，终于来到此处。”

回视两人，雷加看到的是莫名和疑惑。

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光靠三言两语是很难说清楚。

为了让两人信服，必须让他们把深渊的侵蚀同现实世界的灾难联系起来才行。

“瓦雷利亚末日浩劫，绝境长城之外，异鬼的入侵，还有魔龙，这些东西都是因为深渊的侵蚀才出现的。相信我，作为人类，你们绝对不愿意待在深渊降临后的黑暗世界，那可是地狱更加可怕的地方......”

很长时间，雷加静静的说，两人安静的听着。

好几个时辰后，凯特琳站起身，“下面的事情由你们男人去讨论就好...我不过一介女流，管理临冬城的家堡已经是力有未逮。”

雷加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奈德不把我当做侮辱并杀害莱安娜的仇人看待？”

话音刚落，公爵夫妇化作了石雕。

好一会儿，艾德才恢复过来。

他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你都...知道？”

雷加没有回应艾德，而是盯着凯特琳。

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颤，“我...只想知道那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