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里昂.兰尼斯特坐在他对面,一脸狐疑地嗅着浓汤。“大麦、洋葱、胡萝卜,”他喃喃念道,“这些煮饭的到底知不知道芙菁不能当肉啊?”
“这是羊肉浓汤耶”琼恩脱下手套,探手到汤碗溢出的热气里取暖。闻到肉香他口水都流了下来。
“因为我比他们优秀。他们讨厌我,因为我的灵魂高洁。”琼恩脑中,男孩的他自言自语道。
“既然你比他们都要高洁,为什么还会流口水?既然你比他们都优秀,为什么还要穿的像熊一样来这里喝汤,外出狼林,弄些野味让他们尝尝,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优秀。”心中的另一个他大声在耳边争辩。
琼恩低下头,羞愧难当,甚至不敢去看侏儒。
他并不比别人更优秀,也没有更加高洁。
他只不过是个私生子。
该死的,雷加说的对。
琼恩不得不承认,自己除了比别人多受过些训练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他推开汤碗,在侏儒诧异的目光下站立起来,快步走过长厅,来到男孩们的长桌前。
琼恩看到葛兰也站了起来,就在几尺之外,一只手绑着厚厚的羊毛绷带。
笨牛看起来既焦虑又不安,一点都不凶恶。
于是琼恩朝他走去,葛兰见状立即后退,同时举手说:“小杂种,你离我远点。”
“你是个恶霸!”脑海中的男孩不断复数。
“不,我不是!”他努力的在脑海中吼了回去。
琼恩微笑道:“把你手腕弄成这样,我很抱歉。以前罗伯也用同样的招式对付我,虽然用的是木剑,可七层地狱,真他妈的痛。我想你的伤势一定更严重。这样吧,如果你愿意,改天我来教你如何克制这招。”
艾里沙.索恩爵士听到这句话。“呦,雪诺大人这下想抢我的位子啦。”他冷笑道,“我看教狼变魔术都比教笨牛容易。”
“艾里沙爵士,我就跟你赌。”琼恩说,“我倒是很想看白灵变魔术。”
琼恩听见葛兰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四周一片死寂。
接着提里昂.兰尼斯特捧腹大笑起来。
邻近餐桌上三名黑衣弟兄也跟着笑。
笑声快速散播,连厨师们也忍不住加入。
梁木上的鸟群被笑声惊动,最后连葛兰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艾里沙爵士从头至尾没有将视线从琼恩身上移开,待笑声渐止,他欣慰的点了点头,“雪诺大人,也许以后我真的要叫你大人呢。”最后他耸了耸肩,回到座位上继续喝汤。
……
千里之外的君临。
艾德.史塔克浑身酸痛,又累又饿,心情恶劣地骑马穿过红堡高耸的青铜大门。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是快些前往住处,亦或者旅馆也行,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再美美的吃上一顿,然后倒头就睡,睡他娘的浑天黑地。
御前总管前来通知他派席尔大学士召开紧急的御前会议。
总管一身锦衣华服,看上去可比奈德这位新任首相精神的多,他站在那里,高声复述国师的原话:“希望新任首相方便的话能大驾光临。”
此时奈德人还在马背上,“方便的话,改成明天。”奈德下马时没好气地说。
总管恭敬的一躬到底。“首相大人,那我就转告重臣们,您不便出席。”
奈德一愣。
他本以为总管会陈说厉害,或者规劝一下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干脆的接受了事实。
面对奈德的视线,总管的腰弯的更厉害了。
“算了,该死的。”奈德道怨恨的盯着总管,这家伙差点让他还没上任便先把朝廷重臣给全得罪光了。
却又没法真的怪他,人家总管不过是行使职责。
向心目中的热水澡、烤鸡还有羽毛床告别,奈德很辛苦才没有把愁眉苦脸表现出来。“我这就去见他们。请先给我几分钟,容我换上比较正式的服装。”
“是的,大人。”总管说,“我们已经把艾林大人以前在首相塔的房间都给您准备好了,如您愿意,我这就差人把您的东西给送过去。”
“有劳了。”奈德边说边扯下骑马戴的手套,塞进腰带。
身后,他的臣属正陆续进入大门。
奈德叫住管家维扬.普尔,“宫里有急事找我。好好安顿我女儿,告诉托马德(绰号胖汤姆,现任侍卫队长)叫她们待在房里。不准艾丽娅到处乱跑。”普尔欠欠身。
奈德羡慕的望着管家的背影。
这家伙安排好手里的事情,就能去休息了。
该死的热水澡、烤鸭还有羽毛床。
身为七国的宰相,竟然要羡慕一介管家,历史上也没有别人了。
他转身对御前总管说:“我的马车还在城里半路上。我需要合适的衣服。”
“为您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总管道。
精疲力尽的奈德,就这么穿着借来的衣服,大步前行。
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他抵达当天做决定,反正不会是好事,但作为国王之手,他必须全面接受艾林留下的毯子,并在心里做好打算,要么不做,做就要成为最好的首相。
他要让君临的白痴和骗子们(劳伯对重臣们的称呼)明白,他艾德.史塔克不是好糊弄的。
走近议事大厅,四名重臣正在等他。
议事厅的陈设极为华丽。地板上铺的是密尔地毯,而非灯芯草席。房间一角摆着一副来自盛夏群岛的木屏风,上面雕刻有上百中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珍禽异兽。墙壁上则挂满了诺佛斯、科霍尔和里斯产的精美织锦。门两侧是一对瓦雷利亚的狮身人面兽雕像,圆润的红榴石双眼在黑色大理石的脸上显得炯炯有神。
如此华丽且雅致的大厅里,不知为什么能够闻到若隐若现的臭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现在是白天,君临不比北境,气温维持在春天的水平,稍一运动就会出汗。
可就是这样的暖春的天气下,奈德却在议事厅感受到了堪比临冬城地底墓窖的阴寒。
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让人联想到寒冰地狱的凛冽。
奈德前脚刚踏进房间,几位重臣中他最嫌恶的太监瓦里斯便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