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贝里席在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三层木造建筑前停了下来。
窗户透出灯光,在逐渐黯淡的暮色里显得特别明亮。
乐声和刺耳的笑闹从内散溢,在河面上飘荡。
门边有一条沉甸甸的链子挂着华丽的油灯,外面盖着加铅的红玻璃灯罩。
艾德.史塔克跳下马,机械刻板,似乎不习惯自己的身体。“这是家风月楼。”他波澜不惊的说道。“走大老远的路,结果你竟带我来这里?”
小指头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吐槽。
你史塔克公爵,不一向自诩重荣誉胜过生命,同风花雪月不沾边的嘛。正常的态度应该是愤怒,越是重荣誉和身份就应该愈加的怒气勃发,培提尔甚至做好了被饱以老拳的准备。
结果怎样。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真的不是老手吗?该不会对风月楼比自家的城堡都要熟悉吧。
强忍住质问史塔克的冲动,他长吁一口气,“你老婆在里面。”小指头说。
“凯特琳真的在这里?”他望着红色的灯笼,眯起的眼缝中闪动着微微的紫芒。
“你...真的是史塔克吗?”,小指头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般人知道老婆被带到风月楼,不拔刀就不错了,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你到底爱不爱凯特?”他双手握拳,真的,面对这样的史塔克他可是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
现在想拔刀的是培提尔。
他想要质问这个神情冷漠的家伙,凯特在你心目中到底有没有地位,如果你不喜欢她,大可以做笔交易,把奔流城之星让给自己。
“所以,这一切不是你的恶作剧。”艾德.史塔克连正眼都没看他,径直走上台阶,就好像带路的人是他而不是小指头,真有种反客为主的味道。
“你...”小指头紧追两步,好不容易来到史塔克前头,他真是讨厌史塔克身上的硫磺味道,北方蛮子难道觉得这个比香水更好闻?“随我来吧。还有,脸上表情露骨一点,不要一副正襟危坐的首相模样。你要是被认出来,那可就糟了。不介意的话,经过女人时摸两把,这样才显得正常。”
他们走进屋内,穿过拥挤的大厅,有个胖女人正唱着歌词不雅的曲子,身穿轻薄衣服的美少女坐在恩客腿上撒娇。
艾德.史塔克简直像具石头雕像,幸好没人注意到他。
小指头赶上他走上三楼,穿过回廊,进了门。
这个过程让培提尔无语,这到底是谁的产业,该死的史塔克熟门熟路,似乎一天来三回的样子。
她正在里面,一见他便叫出声来,朝他飞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
“莱...莎...夫人。”小指头惊讶地都结巴了。
枣红色头发,蓝色的大眼睛,皮肤白皙,一切都是徒利家族的特征。
但是女人并非凯特琳,而是体态更加丰腴的莱沙。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回鹰巢城了吗?为什么...”培提尔已经语无伦次了,他四周看看,手指无奈的到处挥动,“...她...不应该...凯特又在哪儿?”
“呦,好极了。”艾德说着关上门,灯光下,他的长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认得她。”
“大人,我好怕你不会来。”她不知什么时候拥上了小指头,贴在他胸膛上细语。“他们捎来消息。告诉我劳伯允诺我们的事了。我们一起要个宝宝好么?”她轻声细语,加上年轻漂亮,仿如温柔可人的仙女落入他的怀抱。
“你们的事大家都知道,”摇曳的蜡烛火光中,艾德.史塔克的脸仿如面具,“又老又丑的艾林怎么可能配的上莱沙,真正适合她的人是你啊!放心好了,劳伯打算亲自下令,指派你们的婚姻,霍斯特.徒利公爵那里我会去说项,我们以后就是连襟了,还客气什么。”史塔克脸上的笑意更甚,但是他的脸也更像一副面具,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真实感觉。
“你们...”,培提尔重重的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很痛,并不是做梦。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不好理解。
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喜欢的明明是凯特,可不是肥猪莱沙,而且这个莱沙...也不对,那么年轻漂亮。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艾德.史塔克转身面向他,身上有着点点余烬的星火在跳动,他的脸...在剥落。“不愧是全维斯洛特大陆最聪明狡猾的小指头呢。”
怀里传来异样的感觉,小指头艰难的低下头。莱沙的身上着了火,她的脸也在剥落,剥落后的地方露出尸体的惨白。
小指头脸色煞白,他想要推开怀里的莱沙,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成功。
他艰难的抬头,灰绿色眸子紧盯住艾德.史塔克。
余烬的星火爆散。
史塔克已然抽出佩剑,状如欲火的战神。
“你...你是雷加!”小指头的语气先抑后扬,到得语尾反而变得平滑起来。
余烬中的艾德.史塔克一皱眉。
似乎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光是因为小指头的语气,更因为其点名雷加的身份。
一直到现在,他可还是以史塔克的样貌示人呢。
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
当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挺立在那里,身姿挺拔冷峻。
一袭蓝色衣裙随着气流的波动微微荡漾。金色的发辫绑成麻花的形状,随意的甩在身后。带着深刻伤痕的白瓷面具遮盖了她的容颜,不过任谁看到她,都会认为,眼前的女性是位不可多得的绝色。
她站在那里不过瞬间,这个世界的知识澎湃的涌入脑海,巨大的压力让她微微颤抖,却不会让她奔溃,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发出。
“这就是你所谓异世界的新生?”姬雅兰冷冷的问道。面具下细眉微皱,她注意到身体的异样。
“嘘,先扮演你的角色,这里可不是正常世界,我们先闯出去再讨论。”她身边,歌手悄声道。
熔金色的眸子扫视周围。
一个胖女人坐在高台上的高背鱼梁木王座中,整个大厅只有她一人。在她右手另一个较高的王座,上面铺有厚厚的蓝垫子,此刻却是空的。
她走在蓝丝地毯上,两旁是行行纤细如长枪的梁柱。大厅的地板和墙壁皆用乳白色蓝纹大理石砌成,点点慵懒苍白的日光通过东墙的窄拱窗射进。
这里气氛不对。
那个女人不正常,而且王座厅似乎有深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