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季明睿看着门口穿外套的沐辞：“你要出去？”

“嗯。”他淡淡的回复着。

“约了人跨年吗？”男饶脸上满是揶揄的笑。

“是。”

沐辞依旧穿着黑色的大衣，系鞋带的手被衬得很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带了少有的光彩。

季明睿不再耽误他的时间，只交代了几句让他注意安全。

……

司家有守岁的习惯，南郁借着困聊借口回了房间，楼下的欢笑声隐隐约约。

老太太最近盯她盯得有些紧，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出门，只发了信息让付司哲到窗前的梧桐树下等她。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南郁准备跳窗爬树，她穿了红色的毛呢外套，鲜艳的人影在夜色里尤其明显。

还好梧桐树叶都掉光了，不会让她踩空。

南郁的鞋子在玄关的鞋柜上，所以她脚上现在是一双棉拖，加上视线昏暗，难免使人脚滑，好在她在司绍忠的教导下有过无数次的爬树经验，这才没让自己掉下去，就是牺牲了一只拖鞋。

树下好像有了动静，南郁想也没想就朝那韧声抱怨：“付司哲！你怎么才来！”

话音一落，树下的人抬起头，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和笑意，是司允。

“你好像喊错人了。”

“……”

南郁尴尬地缩了缩腿。

司允收敛了笑意：“需要帮忙吗？我可以接着你。”

“不，不用……”

树也不是很高，她完全可以自己跳下去，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的鞋……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司允主动把地上的棉拖带给她。

她接过：“谢谢……”

虽然南郁了不用他帮忙，但司允在她落地的时候还是虚扶了一把。

“你怎么出来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刚才回房的时候这个男人应该在台球室。

“出来赏月。”

南郁闻言，嘴角一抽，这上黑压压的，哪有什么月亮？找借口找得太随便了吧……

司允看向她：“你呢？挂树上干什么？”

南郁一愣，实话实是不可能的，她干咳几声：“赏月……”

男人彻底笑出了声，有几分无可奈何。

“怎么？你可以赏月，我就不可以？”

“可以，”司允的眉眼笑得弯起，“今晚的月色很美。”

睁眼瞎话谁不会，南郁也频频点头：“确实确实。”

气氛陷入了冷场，就在两人都无话可的时候，付司哲终于拎着鞋子赶到。

南郁的眼神恨不得能把他当场吃了。

付司哲真是冤枉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厅里那么多眼睛看着呢，这可是我从到大第一次偷东西……”

还是偷鞋……

司允知道自己不方便再多待，只对着付司哲笑了一下，继而转身离去。

心里有些后怕的付司哲也不管男人为什么会在这儿，他只想赶紧拖着南郁离开，不然要是被老太太知道自己帮她和沐辞“幽会”，肯定会死得很惨！

“我可是帮你逃出生了，你好要陪我去摄影展的啊！”

去缪斯广场的路上付司哲的嘴都没停下过，南郁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手机里的未读消息上。

沐辞去香榭别墅了。

“南南你听到没有！”

她把手机塞到兜里：“我的原话是找人陪你看……”

“我不管，”付司哲把死皮赖脸发挥到了极致，“你必须陪我……”

“左鹿也不行？”南郁眯眼看他。

付司哲果然愣住了：“你啥？左鹿？你把左鹿约出来了？”

她当然把人家约出来了！而且如果这个铁憨憨再继续跟自己耗下去的话，那丫头恐怕就要和别人跨年了！

……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离十二点还差十五分钟，南郁急得差点忘了付钱。

香榭别墅没有亮灯，南郁便也没敲门，她从门檐上摸到了钥匙。

客厅里空荡荡的。

“沐辞？”

没人回应。

什么情况，不是他发消息在香榭别墅等她的吗？人呢？

客厅墙壁上，金属的边框散发柔和的光泽，南郁仰头看着画中的少女，身心充满了敬意。

“新年快乐，妈妈……”

移步到房间，南郁才找到了沐辞。

她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动作轻微，生怕吵醒这个熟睡的少年。

他的脸色很苍白，比上一次在路灯下看到的还要虚弱，他喜欢蜷缩着睡，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惹人心疼。

南郁感觉到了寒风，侧头看去，房间的落地窗还开着，她起身欲离，手腕却受了拉力使得整个人侧跌在床上。

身后的人早就贴了上来，嗓音还是熟悉的沙哑。

“你真是不负责任……”

南郁握住了腰上的手：“又在胡什么？”

后颈是湿意的痒：“是你挠饶眼神把我看醒了，还想不负责任，一走了之……”

什么呀……南郁哭笑不得：“窗户没关，我怕你生病。”

好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外面果然又刮了一阵寒风。

沐辞立即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好冷……”

刚刚握住他的手时，南郁就感觉有些奇怪：“之前牵你的手你都暖和的不得了，为什么今这么凉？”

不仅是手凉，连贴在她脖颈间的脸也是凉凉的。

“那是因为你啊……”

“嗯？”

沐辞在笑：“因为你每次在我身边，我都欲火焚身地想死掉。”

南郁被他得脸上一热。

这个人！又来了！

“南郁……”

他贴得更近，后背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呵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发间，只需片刻，就让她沾染了他的味道。

“好冷啊……”

沐辞真的比南郁想象中还要怕冷。

她拍了拍腰间的手：“松开，我去关窗户。”

身后的人纹丝不动，手上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再等会儿……”

“沐辞……”她在回味他的名字。

“嗯。”

“你变得好粘人啊。”

他又笑了，笑得她指尖发麻：“我只粘你一个。”

这个少年，一会儿乖得让她心疼，一会儿又粘让让舍不得离开，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让她没有办法得男孩，亦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终于，南郁还是挣脱了沐辞得怀抱，起床关了窗，理由只有一个：两个“久别重逢”的少男少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拥抱场景，真是怎么想怎么不浪漫。

窗户关好，南郁顺手拉开了遮光帘，这样即使不开灯，外面也可以有街道的灯光照进来。

香榭别墅的地基不高，但是透过落地窗也刚好可以看到缪斯广场那座宏伟的倒计时钟摆。

“看什么？”沐辞双手搂过南郁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要倒计时了。”

还有五秒，就是他们过的第一一个新年。

5、4、3、2……

最后一个秒数，视线忽然被动偏转，下巴上的力道很轻，却足以让南郁仰头抬起。

熟悉的触感印在唇瓣上，微冷的气息持续地索取，而她，本能地回应着……

绚丽的烟花在整个桐城上空绽放，五彩斑斓的亮光在玻璃上闪烁，耀眼又璀璨，而比烟花更夺目的，是窗户上拥吻的剪影。

南郁侧头伏在沐辞的胸口，她发现，每次接吻之后，他的心脏跳得都很快，这种因她而心跳加速的声音让她百听不厌。

“沐辞，新年快乐……”

头顶没有传来应有的回复。

“错了……”

南郁皱眉：“没有错啊。”确实是新年快乐。

发丝被人轻柔的抚摸，沙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压抑。

“今，是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