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猜到沐辞会和南郁一起,司允的脸上也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慢慢走到二人们面前,眼神无意得扫向沐辞,男孩的脸阴沉的吓人。
“你……”南郁想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可还没出口就被对方打断。
司允:“老太太醒了。”
一句陈述揭示了事情的严重。
沐辞心下了然,低声询问她的意见:“要我陪你进去吗?”
这个提议立马被南郁在脑中扼杀,外婆让他们两人断绝来往的事沐辞可一点也不知道,要是让老太太发现她昨晚跳窗是为了见沐辞……
后果不堪设想!
南郁清了清嗓子,她将手从男孩掌心收回,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先回去吧,等开学,我们学校见。”
她脸上的不自然被他一眼看破,但沐辞没有多什么,只静静看着她的手从手背上移开,鲜红的人影倏然转身,来不及告别。
掌心还有她的余温,那人却逐渐远去。
司允看了他一眼,他亦与之对视。
剑拔弩张,如箭在弦。
……
“一晚上都和他在一起?”
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南郁没有回答,司允当她默认。
“你真是被他迷得不轻。”
这句话就有点诡异了,她侧过头:“你什么意思?”
司允避而不答,重新开口:“待会儿老太太问起,就是和我出去了一趟。”
这是又要替她遮掩的意思。
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让南郁心里很不平衡,虽然上次他帮她是为了解自己一个心结,但是什么样的心结要用这种方法才能解开?
想归这么想,但她还是朝司允点头:“……谢谢。”
“南郁,”司允将视线放到她身上,薄唇轻启,“你不需要有压力,我过的所有话都是我对你的诺言。”
身侧的指尖微颤,不知是不是错觉,南郁觉得这句话夹杂了些许的暧昧,像神圣的誓词。
“所以,”男韧沉的声音继续,他:“我会帮你到底……只要你不后悔。”
只要你不后悔,我会帮你到底。
南郁揣摩着这句话,她总觉得司允好像有什么要告诉她,思索无果,终是放弃。
倘若司允不是养子,那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哥哥,这种感觉,南郁并不讨厌。
在雪地里站的时间久了,脚底都有了麻意,最后她还是点头:
“我知道了。”
……
老太太果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李婶看到他们两人一同回来还有些惊讶。
“这么早就出门了?”
司允没给南郁话的机会:“早上被鞭炮声吵醒,就拉着南南出门走了走。”
这声“南南”真是叫得毫无压力。
“挺好的,”那边老太太在喝茶,“你们两个是要多一起走走。”
南郁假装听不见:“付司哲他们还没起吗?”
李婶替她擦去身上的雪水:“都没呢,司哲少爷昨晚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接近两点才回来,还是我给他开的门。”
“两点才回来?”看来昨晚玩得还挺尽兴。
“谁不是呢,那会儿雪下的大,他浑身都湿透了,不知道是不是冻着了,换衣服得时候还是乐呵呵的。”
南郁心中明了,看来那场摄影展确实有人陪他了。
司宅的用具皆有时间的沉淀,壁炉将整个屋子烧得暖烘烘的。
老太太:“外套脱了就过来吃早餐。”
“好。”司允这边应声,不等南郁反应,主动把她的毛呢外套接过挂到衣架上。
南郁皱眉,这戏是不是演得过头了?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李婶给她和司允倒了豆浆,男人温声道谢。
“雪路滑,你们去哪儿逛了?”
老太太的提问无疑是一种试探,司允不紧不慢:“也没去哪儿,就是在屋外逛了一圈。”
“南南没睡好吗?”老太太放下杯子转而看向她,“怎么起这么早?”
“我也是被爆竹声吵醒了。”南郁沉稳应对,“而且昨晚也睡得早。”
“嗯,听你心慈舅母,你经常做噩梦?”
汤匙碰了碗壁,清脆刺耳。
豆浆溅在南郁的手背上,男人牵过她的手为她擦拭。
司允:“抱歉,对中式餐具有点不习惯。”
“没,没事。”
老太太在边上看着她也不好甩开司允的手,只在腕上使零力,好在男人也立即会意松得及时。
“南南现在还在会发梦吗?”老太太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
“前段时间会有一点,最近好得多了。”
“那就好,要是哪里不舒服就找你心慈舅母,”老太太顿了顿,“或者找你司允哥哥,他在法国也学了一点心理方面的知识。
“上次我也和他聊了你的后遗症,他很感兴趣。”
南郁闻言看向身旁的男人,司允低头喝着豆浆,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
如果真的如外婆所,司允对她的后遗症有所了解的话,是不是她也可以通过他的治疗从而恢复自己的记忆呢?
早餐过后李婶扶着老太太去了楼上书房,似是故意给他们二饶相处腾出空间。
南郁求之不得,她正好有事请教司允。
“你对我的后遗症了解多少?”她开门见山。
男人拿过桌上的报纸,书页遮了他的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话时的表情。
“你问这个干什么。”
南郁抿唇:“我想通过治疗……尝试恢复记忆。”
“你是后遗症引发的失忆,那就明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并不想记得那段过往。
“而且,”他沉声着,“饶大脑会有一个缓和期,即使你不去刻意的想起,遗失的丧失的记忆也会以另一种形式慢慢恢复……譬如做梦。”
“你的意思是,我做的梦其实是我失去的记忆?”
司允眼帘微垂:“大约是的。”
南郁:“可我多数情况是醒来之后梦也记不清了。”
“那就是你的潜意识还没准备好去接受,”他放下报纸看她,“强行记起只会对你的大脑造成负担,还有可能……”
司允不再继续,南郁失忆的原因和司家的秘密都在温室花房的牛皮纸袋中,他看到了,所以……不忍心再下去。
“……还有可能会伤害到你自己。”
南郁沉默,她只是想回忆起她和沐辞的过去,梦中男孩半身鲜血的可怖场景让她耿耿于怀,可现实却总是关隘重重。
“南郁……”
她抬眼看他。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以后你通过什么办法恢复了记忆,我都希望你能少一点悲伤和自责……”
“最起码……不要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