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一群人便到了马厩边,黎瑄和黎敬都有惯用的马,不必挑选,便有人给牵了出来。
“何叔,给这几位姑娘挑几匹小马来,让人看着点,别让他们摔了。”黎瑄一边从马场的管事手中接过缰绳,一边叮嘱道。
霍樱看了一眼他手里那批枣红色的马,眼睛便转不动了。
那马身形矫健,体膘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毛色水亮,姿态倨傲,便是不懂马的,也看得出是匹好马。
黎瑄从霍樱的眼神中看出她对自己的马感兴趣,笑着道:“这是旭风,是西羌那边过来的汗血种,脚程快,耐力好,只是脾气不太好,你初骑,还是挑匹温顺的先练练。”
可他的话,霍樱完全没有听进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旭风,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就它了……”
说完,不等黎瑄反应,便脚尖一点地,连马蹬都没去探,便飞身上马了。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旭风一惊一怒,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霍樱一手紧紧扣着马鞍,另一只手一把扯过缰绳,紧紧勒住。
她没从马上被甩下来,到是把黎瑄吓出一身冷汗来,马蹄扬起的时候,他正站在马前面,若不是反应快躲开,怕不是已经成了蹄下亡魂了。
虽说一次没将霍樱甩下来,可是旭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屈服的,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想骑它没那么容易。
它使出浑身解数,连蹦带跳,连跳带妞,一心想把霍樱甩掉,可霍樱就像是长在它背上一样,始终牢牢扯着缰绳,抓着马鞍。
折腾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旭风的鼻孔里嗤嗤的喷着热气,显得气急败坏,而霍樱的额角也见了汗,碎发被汗湿后黏在脸上。
一人一马都是一脸的倔强,谁都不肯向谁低头。
可一众看客却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只黎瑄脸上是一脸的欣赏。
他当初为了能驯服旭风,那可是费尽心机,每天亲自给他刷毛,打理草料,伺候了这祖宗一个多月,才算是获得了一点近身的权利。
第一次上鞍的时候,还险些被它给扔下来,当着它的面杀了两匹老马,才算是让它老实了。
可霍樱既不威逼也不利诱,打算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和旭风对上,而且还没落下风,他到是开始好奇这场角逐的结果了。
“哥,我怎么觉得之前觉得多了个小表妹的那种兴奋有点荒唐啊……我们真的是多了个表妹么?”
黎敬瞠目结舌的看着霍樱和旭风的方向,难以置信的道。
黎馨则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二哥哥,你是很缺表妹么?那怎么二舅舅家三舅舅家那几个一贴上来,你却跑的比谁都快呢?!”
“她……她们……”黎敬哑口无言。
那几个表妹其实也没什么毛病,京都大宅院里的女子,从小便是在各房各院之间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有些小心机,也是正常。
只不过,她们青远侯府,他父亲本就是老侯爷的独生子,又只娶了他母亲一个,生了她们兄妹三人,她们在简单的环境中惯了,便就难以习惯那些女子的小心机。
是以每每去了外公府上,都是能躲则躲了。
黎馨一眼便看出了黎敬的小心思,得意的挑眉道:“这不就对了!若天下的表妹都是那些里里外外两幅德行的表妹,又有什么意思,我樱姐姐这样的,才是举世无双的独一份儿!”
“她把你领出门,摔得满脸花回来,你到是还对她推崇备至,馨儿,你不是脑子被摔坏了吧?!”黎敬心里虽然认同黎馨的话,嘴上却不饶她。
“可是,坏人挟持我的时候,也是樱姐姐救了我呀,反正樱姐姐就是好!你们谁都比不上!”
这下连黎瑄也忍不住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个小没良心的,两个哥哥这些年是白疼你了!”
他们这边兄妹只见逗趣掐嘴架,那边霍樱和旭风还在僵持。
他们以为这场僵持还会继续很久,却不料,霍樱突然松开缰绳,冲着旭风的马脸就是一巴掌。
旭风吃痛,前蹄一扬又是一阵嘶鸣,不等它叫唤完,另外一边马脸便又落下一巴掌。
霍樱左右开弓,扇了旭风十几个大耳刮子,旭风像疯了一扬满场乱跑乱蹦气的要炸。
几个小姑娘都吓得花容失色,躲在栅栏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黎馨和黎敬也白了脸,紧张的盯着霍樱和旭风的动静。
黎瑄则是有点心疼旭风了,别说是它的马生,便是它祖上百八十代,怕是也没被人这样打过脸。
看了半晌,黎瑄总算是看明白了霍樱的意图。
只要旭风停下来,她就会想办法激怒它,让它激发出的体力迅速耗损。
这种做法和熬鹰一样,区别只不过在于一个主静,一个主动而已。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折腾,旭风挨了不知多少的大耳刮子,筋疲力竭,勉强站着的四条腿都在冒着热气,眼神也不再倨傲,看着很是狼狈,还有几分委屈。
霍樱也早已经是满头大汗,见它老实了,这才翻身下马,跑到马槽边上去了一捆干草,提了一桶水又回到旭风身边。
先把桶放在旭风面前:“喝吧!”
旭风眨巴着大眼睛警惕的看了看霍樱,见霍樱没有打它的意思,这才低头饮水。
“喝了,它喝了!”黎馨见旭风终于肯听霍樱的话了,兴奋的跳了起来。
霍樱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回头来看众人,脸上绽开一个功成名就的笑来,那笑在阳光和白雪的照射下,灿若星辰。
黎瑄越过栅栏到了霍樱身侧,笑着问:“你这样还叫没骑过马?这种驯马的招数你是怎么想到的?”
霍樱见旭风喝的差不多了,便将手里的干草递给它。
“我师父曾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没有什么是打一顿不能解决的,若是打一顿解决不了,那便杀了了事。”
她话音一落,黎瑄只觉得心一颤,幸亏旭风最终选择了识时务,不然,怕是晚饭就有马肉上桌了。
旭风吃着草料,浑然不知自己方才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黎馨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它的脖子。
“你师父?我看你的轻功路数有些眼熟,不知道你师父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