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候府,明疏在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然而一圈翻完都没找到。
他站在原地,皱着脸仔细回忆,“我当时把它放哪儿了呢?”
“小侯爷,你这是……”一个白面书生进来,看到一室狼藉,惊讶道。
“哎呀!别吵我!”刚起的思绪被打断,明疏不耐烦地背过身,秦白雨只得等在一边,却见他猛地转过身,急切地说,“我之前是不是送过你一瓶药?”
秦白雨愣了下,点点头:“是啊。”
“还在吗?先还给我,下次我再弄一瓶给你。”明疏欣喜地伸出手。
“啊?”秦白雨看着他的手,没反应过来。
“别啊了,快点!”那瓶药是疗伤祛疤用的好药,他要赶紧给朱辞送去。
天底下还有把东西送了人再要回来的事,秦白雨算是见识到了,但是碍于明疏的淫威,他不得不拿出来。
他的动作慢吞吞的,明疏看不过去,直接抓过小瓷瓶,“我表姐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上回秦白雨约她的书信被平阳侯看到了,以至于这瓶药一直没能送出去,再说一点小破皮哪叫伤啊!
“哎!”秦白雨挎着脸,还想说点什么,那团红衣已经不见了。
倒是长廊那头走来两个人,他看了一眼,立马用袖子遮住脸躲走,平阳侯来了!
晓风明月下,银杏树晃动枝头的叶子。
楚鸣颀长的身影在院落里纵来横去,雪色长剑挥动间被月光折射出亮光。
一剑挑出又回收,收至中途突然停住,他抬眼看向墙顶。
一道红色身影从上头落下,对着楚鸣指了指房间,无声地询问。
楚鸣转开眼,继续刚才的招式,明疏便知晓朱辞已经歇下了。
他走到朱辞的房间外,看到轩窗敞开,利落地跳窗而入。
朱辞平躺在床上,呼吸清浅。
明疏把小瓷瓶放好,坐到她床边,认真地以目光描绘她的容颜。
睡着的阿辞给他的感觉和清醒的她好不一样,看着好乖。
少年的嘴角不由浮现出温柔的笑,眼底春风催发桃花。
她的簪子忘了拆,这样睡着怕是不舒服,明疏轻轻探上她发间。
“你……”这时朱辞睫毛扇动,眼帘微启。
明疏惊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缩回手,翻出了窗。
练剑完毕的楚鸣见他神情慌乱,但脸和脖子绯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明疏看着地面,心脏还在砰砰跳,“没、没什么。”
说话都结巴了,楚鸣疑惑地看着他蹿过墙,默默地把打开的院门关上。
烛火幽微的祠堂内,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摆在地上,旁侧跪着暗卫崔三。
夏一失踪后,崔三接替了暗卫队队长的职责,带着余下五人在城中查找他的下落,最后在一架废弃的板车底下发现了他的尸体。
夏伯涛双手负于背后,俯视尸体的脸部,“夏一出去那天,四小姐出去过吗?”
“没有,四小姐一直在府里。”崔三回复。
“她身边那个婢女呢?也没出去过?”他接着问道。
“没有。”
这就奇怪了,都没有出去,那夏一是追着什么人离去的?夏伯涛思索片刻,蓦地问了句:“那有没有什么人进来?”
崔三想了下,道:“有,是彩凤楼的管事,来给四小姐送定做的首饰。”
一道精光闪过眼底,夏伯涛下令道:“去问问这个管事那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是!”
……
这会儿彩凤楼已经打烊,崔三便去处理夏一的身后事。
到了天亮,彩凤楼开门做生意,第一个迎进的就是崔三,“你们这里的管事是哪个?”
楼里的伙计看他来路不一般,直接帮他把管事叫了过来。
刚开张就有生意来,管事喜上眉梢,“这位爷,您想看点什么?我们彩凤楼应有尽有。”
“我问你,前几天你给太师府的四小姐送首饰,她是不是托你办了件事?”
原来是来打听消息的,管事脸上的喜悦少了大半,说道:“没有。”
崔三随即掏出一锭银子,那管事立刻挂上笑脸,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昨晚回去睡了个好觉,今天起得都比往日更早了。
身心愉悦的明疏迈着轻快的步子,刚跨出门槛,就看见秦白雨上自家门。
“小侯爷,你要去哪里?”秦白雨凑上来。
明疏抱起胳膊,瞄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白雨被他的话噎住,老实说道:“侯爷说,要我多带着你看书背书。”
秦白雨惨啊,他昨晚躲不及,被平阳侯给逮住问话,但他对明疏的去向一无所知,听平阳侯叨了好久。
“祖父随口说的,你不用这么认真。”明疏推开他,往外走。
真是个老实书生,就是老实得过了头,为了娶到他表姐,对他祖父的话是奉若圣旨。
“不行,君子一诺必行!”秦白雨急忙跟上去。
“那就随便你吧。”明疏不在乎地挑挑眉。
就这样,秦白雨一路跟,一路念叨,明疏充耳不闻,只管走自己的路。
“小侯爷,‘一天之计在于晨’,咱们快——”秦白雨苦口婆心地劝道,突然被他捂住嘴。
“嘘。”明疏做口型,见秦白雨点了头,方移开手。
掩藏在巷子口的拐角处,明疏悄悄探头窥望。
前边的一面院墙之上伏藏着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不知在看什么,但所对的方向是朱辞他们居住的院子。
盯着对方看了会儿,明疏缩回头,对秦白雨耳语几句,秦白雨苦着脸不肯点头。
“你去不去?”明疏瞪他,威胁道。
“小侯爷,不是我不去,是我不能让你去,你要是出了事——哎!”秦白雨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下是不得不去了
……
崔三正监测着管事口中的院落,这里的民居普遍矮小,很难藏人,只能蹲墙上探查。
他在这蹲了快半个时辰,那院子跟无人居住似的,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也许是自己来得太早了,崔三想着,倏地扭头接住一颗飞来的石子。
他俯视下方,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少年抱着胳膊,目光挑衅地看着自己。
崔三丢掉石子,只当他是哪家的顽劣公子哥,继续盯回原来的方向。
然而接着数颗石子砸来,扰得崔三无法专心下去,这小子是有意要与他作对!
他跳下墙,决定给明疏一点教训。
此举却正好中了明疏的小计,他一边接崔三的拳掌,一边不着痕迹地引他离开甜水巷。
与此同时,楚鸣从灶房出来,端着药送进朱辞的房间。
而后“呯呯呯”的敲门声响起,楚鸣看向朱辞,“你先喝药,我去看看是谁。”
他刚走出去,门外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喊出声:“快开门啊!要出事了!”
楚鸣快走两步,警惕地打开门,见是一个面皮白净的书生,他焦急地道:“刚才有个人在窥探你们,被小侯爷引走了,快去救救小侯爷吧!出事了就不好了!”
小侯爷?楚鸣摸不着头脑,“什么小侯爷?”
“他说的是明疏,快去救他!”朱辞光着脚出现在身后,急声帮他解释。
“对对对!他们从那个方向去了!”秦白雨忙给他指了方向。
楚鸣当即取了剑飞速赶去,秦白雨提心吊胆,也要跟去,被朱辞拦住了。
“公子还是留在这里吧,你不会武功,去了恐怕不太好。”
秦白雨转过身擦了把汗,讪讪地笑:“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