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楼,依湖而建,齐南府最高档的酒楼。
大明楼五楼,居高而望,湖景尽收眼底,只接待达官显贵。
岳东官员近百人,足足摆了十七八桌,在五楼包场,为刘墉接风洗尘!
鸡鸭是煨汤的材料,鱼翅燕窝不过漱口的清汤,熊掌驼峰算不得主菜,鸭舌鱼筋也只是吃个新鲜。若是世间真有龙肝凤髓,也能给一一摆桌。
“这未免太丰盛了。”
中央主桌,巡抚做东,三司作陪。看着满桌的酒菜,刘墉没有落座,一个劲的咂舌摇头。
“薄酒小菜而已。”
朱定坤淡定的摆摆手,这满桌珍馐在他看来,不过寻常。
“薄酒小菜?”
刘墉看向朱定坤,怔了半晌,忽然问一句。
“大人如此薄酒小菜,可知岳东百姓现在在吃什么?”
“这个……”
“他们连草根树皮都吃不啊!”
刘墉压不住怒火,大声咆哮。
岳东饥民千万,饿殍遍地,这些百姓的父母官,竟然在此如此‘薄酒小菜’,当真丧尽天良!
“吃你大爷!”
刘墉又是一声怒吼,接着哗啦一声,直接把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无数山珍海味,就这么撒了一地。最可怜按察使,被浇了一身菜汤。
掀了桌子之后,刘墉转身就走,愤而离席!
哗啦!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响,西门吹雪和张成、刘安,跟着也掀了桌子,跟随刘墉下楼离开。
“……”
看到这一幕,岳东近百官员,一个个都傻眼了。
他们宴请过无数京官,其中不乏一品大员、皇亲国戚,哪次不是宾主尽欢?别说掀桌子,连红脸的都没有,这刘墉区区从五品,好大的架子啊!
“不识抬举!”
半晌,按察使抖搂尽身的菜汁,恼怒的一声冷哼,众人这才回过神。
“大人……”
紧接着,所有人看向朱定坤。
“这刘罗锅貌似如同传闻,铁面无私啊,那咱们怎么对付?”
“什么铁面无私,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朱定坤摆摆手,一脸的淡定。这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说一套做一套的,他见过的实在太多了。
“沈大人。”
紧接着,朱定坤转向布政使沈从流。
“晚你去驿馆一趟。”
“下官明白。”
沈从流点点头,心领神会。
“这次多带点。”
想了想,朱定坤又补充一句。
“今天刘罗锅搞了这一出又一出,估计胃口不小。”
“下官领会。”
沈从流再次点点头,嘴角一抹轻笑。
紧接着,其余官员也都纷纷点头,脸露出安心的笑容。这满大清朝,就没有银子搞不定的官员!
“来来,再重两桌来。”
紧接着,朱定坤笑着说道。
“他刘罗锅不吃,咱们吃。”
“对对对,咱们吃,不吃白不吃。”
众人一阵大笑,接着说道。
“再两桌更好的,抚台大人最近忙于赈灾,需要好好补补。”
“对对对,说到补补,赶紧去春红院,把姑娘全叫来,让头牌给抚台大人解解乏!”
……
出了大明楼,还能听到五楼传来的欢快笑声。刘墉脸色铁青,转身快步离开,此地真是一刻也不能多待。
但刘墉并没有回驿馆住处,而是直接到了府衙粮仓!
岳东大旱,朝廷反应还算及时,从江南紧急调拨八百万旦粮食,早已到达岳东。虽然此次灾情严重,但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打开仓门”
粮仓重地,尤其是此时到处是饥民,为了防止暴乱,安排了重兵把守。在表明身份之后,刘墉直接喝道。
“本官要查验粮食。”
“大人,您莫要为难小的。”
看守并没有开门,直接说道。
“若是没有抚台大人的手令,这粮仓谁也不敢开。”
“抚台大人……”
刘墉记住了这句话,嘴角一抹轻笑,接着又是一声冷哼。
“难道连本官也不行!本官可是奉皇命代天巡狩,专门督查此次赈灾事宜!”
“不行。”
看守摇摇头,虽然面露难色,但目光极为坚决。
“如果没有抚台大人手令,谁来不也不行。”
“谁来也不行?”
刘墉又是一笑,他搬出钦差的身份,竟然还抵不过巡抚的手令。看来在这岳东地界,朱定坤真是比皇还好使。
“你们敢抗旨不成!”
刘墉又是脸色一沉,直接从包袱拿出圣旨。
“小的不敢!还望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看到圣旨,看守面露惊慌,但还是没有让开。
“好好!好个不敢。”
刘墉嘴角冷笑,接着转型西门吹雪。
“西门护卫,替本官打开仓门。若是有人胆敢阻拦,用尚方宝剑斩了就是。”
“是。”
西门吹雪应声,噌啷一声,尚方宝剑出鞘!
只见西门吹雪脸色冰冷,径直走向粮仓。
“这……这……”
看守想要阻拦,但再一看尚方宝剑,一阵猥琐硬是没敢前。
他虽然畏惧巡抚朱定坤,但说到底,还是小命重要。那可是尚方宝剑,杀了他可白杀。
况且,西门吹雪的气势,也让人不敢近前。
就这样,西门吹雪径直走到仓门前,然后宝剑一挥,只听咔嚓一声,将门铁锁斩断。一把推开仓门,转向刘墉。
“大人请。”
刘墉脸色阴沉,快步走进粮仓。但他刚进来,瞬间愣在原地。只见诺大的粮仓,空空如也,连一粒米也没有!
“粮食呢!百姓的粮食呢!”
片刻之后,刘墉五官狰狞,仰头一声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