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姑娘家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八卦,花容得知了张秋瑶有了未婚夫婿倒是好奇十分,秋瑶比花容只小了半岁,算算日子便是明年年初的事情。花容和李七娘对此事知晓不多,缠着秋瑶八卦,秋瑶对自己的婚事倒是大方,知无不言,偶尔还能得秋夕这个多嘴的丫头补充一两句,秋瑶受不得秋夕的调笑,转移战火,问她是否有心仪的公子。随后五个人又绕着泗州未婚配的公子哥从样貌人品到家事才能都刨了个遍,尤其是张家的三位姑娘,对泗州的青年才俊更是如数家珍,倒不是张家三个姐妹花狠嫁,泗州张氏绝对算得是西部地区第一名儒世家,加上张子是顾随意的老师,泗州官员大族没一个不去巴结的,张家的三姐妹自幼跟着长辈在各种宴会中间穿梭,谁家的哥哥弟弟们都认了个脸熟,花容和七娘两个半路出家的着实比不上,多亏了女孩子的八卦,这一番下来花容也算把泗州乱七八糟的关系认了个齐全。
“王妃。”门外有丫鬟禀报。
“何时?”花容问。
丫鬟答:“罗总管递了话,让王妃去一趟书房,殿下有事找您。”
花容放下茶杯,预备起身,一旁的陆秋见此弯身扶花容起来,花容对几个姑娘道:“行吧,那我过去看看,你们先聊着,说不定等我回来秋夕就定好了人家,只等着说亲了。”
“人家急着叫你,你还不忘着笑话我两句。”
花容拿着手帕的手托腮面露难色:“这府上的丫鬟一个比一个机灵,我又说不过她们,若不从你这找找乐子,我也实在不知道哪里还有趣事了。”说罢几人又是起哄,花容也不好太耽搁,与几人告辞随丫鬟去了书房。
丫鬟领着花容进了一个房间,这间房子是顾随意和几个近臣论事的地方,花容从来没有进去过,丫鬟没有进去,未花容开门后便退下了,屋内的情况和花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除了顾随意还有陈闵之,而站在最中间的是张子,张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华发盘起,一根素簪插在其中,佝偻携杖,显示着岁月的痕迹。
花容上前向张子问好,张子点头曲身:“王妃折煞老臣了。”
顾随意拉过花容:“今日本该是你及笄礼,奈何你早早的便嫁给我,倒是让这事情尴尬起来,想来岳父大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自己女儿成年之日就这么草草算了,思来想去便将张子和忧重请来想着好歹也要给你补一场,张子德高望重,为你行及笄再合适不过忧重既是从小看你长大,花容又视他作兄长,俗话说长兄如父,也算得是见证人了,虽然简单希望王妃不要嫌弃才好。”
“殿下……”听完顾随意的话花容有些傻,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有想到顾随意会为她花这么多心思,一时间心花怒放有些高兴。
顾随意弹了下花容光洁的脑门:“傻啦?”
花容伸手摸了下顾随意刚刚弹过的地方,随后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恩,谢谢殿下。”
顾随意看过花容温柔的样子、伤心的样子、感动的样子,她会傻傻的看着他不明所以,也会口吐连珠令他佩服,但唯独没有见过这般温暖又明媚的笑颜,顾随意有些痴了。
“咳咳。”张子轻咳两声,打散了两人的气氛。
顾随意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尴尬的将手背在身后,请张子行礼仪,陈闵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刚刚的一出,心觉好笑又有些欣慰,好在顾随意不算亏待花父最疼爱的孩子。
顾随意坐了上座,陈闵之充当了司仪为花容主持过程,及笄礼最重要的莫于两件事请盘发簪和取字,花容的发簪早在成婚之日便由继母带上了,发簪是花容亲生母亲的遗物,花父去世后便一直由花容的继母小心保管着。
今日的重点在取字,人的字一般是参考名来取,要么是解释名字意思要么是反着名字意思来取字,往往是家中长辈来完成,陈闵之虽算得花容半个哥哥,但花容身居王妃之位,陈闵之与之比较后变的便有些尴尬了,这也是顾随意为什么亲自登门拜访找了张子来的原因。
陈闵之端来了笔墨,张子蘸取笔墨写下平兮二字,放下笔墨和拐杖,拿起纸张双手递给花容,花容连忙接过,看了纸上的字后,点头谢礼:“多谢张子。”
顾随意起身看了看字问道:“为什么取这两个字?”
张子撇了顾随意一眼,略带顽童的回道:“任凭老臣做主,这可是你说的。”
“我知道,我这不是好奇为什么取这两字吗,老师大才,取这个肯定有深意的。”顾随意将张子的拐杖取过来,扶张子到侧位上坐下。
“老臣直言,还望王妃听过莫要介意。”
“张子请讲。”
“王妃有倾城之姿,可谓名副其实,然……自古红颜多不幸,取平兮,希望王妃今后能平安喜乐,康健一生,含义简单,但也是老臣衷心的祝愿。”
花容听过并未马上回应,细细品过后,笑的温柔:“谢谢张子,我很喜欢。”
“平兮有我,定能安乐一辈子。”顾随意说。
“那便望殿下护住,今是多事之秋,时局动荡,王妃体弱,切莫让她离开你太远。”张子淡淡道来,顾随意对花容的喜爱张子是看在眼里,他对花容的身份是有不满的,花容来自皇帝,尽管她与顾随意摊牌但总有风险在其中,但这段时日花容的举止从未过分,他也经常找三个孙女聊花容的事情,对于花容,张子已经认了,取之“平兮”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对晚辈的祝福,但也有警告,希望花容能低调做人莫惹是非,张子知道花容聪慧过人,能教出陈闵之的人教出来的女娃娃也不会差到哪去。
张子年纪大了,折腾不了多久,三人起身送走了张子后陈闵之也准备告辞了,花容拉了下顾随意的袖子,踮起脚尖付在顾随意耳旁:“殿下,我有事想和陈大人单独说。”
“去吧。”
花容快步几步赶上陈闵之:“哥哥。”
陈闵之回头行半礼:“妹妹有事?”
“也无大事,今日……谢谢哥哥了。”
陈闵之笑言:“殿下对妹妹当真用心,日后我也不怕无言面对老师了。”
“哥哥胡说什么呢。”花容皱眉急道。
“是我的不是了,不该说些让你怕的事情的。”陈闵之的身体要比花容差的多,花容是娘胎里时营养不好吸收没跟上,后来父亲去世后没有精力和钱财调养,若顾随意一直监督花容调理约莫两三年也能活蹦乱跳,但陈闵之却是先天不足,顾随意也为陈闵之的身体四处求医问药过,但陈闵之的身体却一直不见好。陈闵之的身体有多差花容是一直知道的,花容小的时候就喜欢缠着陈闵之,她从来不准陈闵之说些不吉利的话,不然准和陈闵之闹腾,陈闵之也很少在花容面前提了。
“哥哥也要少喝些酒,我都听殿下说了,哥哥没事就抱着酒瓶子,明明知道身体差还折腾,不为别的,也为嫂子想想啊。”
“我知道的,其实你嫂子已经没收了我不少好酒了,近日我也喝的少了。”
“还有一事,我继母他们……”
“这事你放心,万事有我,花月的事情也不必担心,殿下可对你说过?前段时日皇宫里招了刺客,外地刺史上供的美人预接近陛下刺杀,韦贵妃的贴身丫鬟眼尖替陛下挡了一刀子,当场毙命,陛下怕是如今还心有余悸,短时间内是不会想起招花月入宫的事情了。”
“那韦贵妃这之后该是能张扬段日子了。”
“可不是,不然哪能答应了韦贵妃那蠢钝如猪的弟弟当州牧?”
花容思索道:“韦贵妃的弟弟?韦戚?可我记得他之前不是淮州的刺史吗?陛下这是把淮州送给韦家了?可淮州可是南方重镇啊,多少兵马粮草都是在那儿养着的。”
“枪打出头鸟罢了,后宫的女人最怕新人换旧人,韦贵妃如今风头正盛,她是不会那么容易让陛下去想念新人的。”陈闵之平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嘲笑。
“我明白了,谢谢哥哥。”
“没事,我游历各地,也是多年没有照拂你们,孤儿寡母生活不易,是哥哥亏欠的,日后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恩。”花容点头。
“回去罢,莫要让殿下等急了。”
花容送陈闵之到王府后门口后回身往内走,没走几步看见顾随意在一颗大树后面等着:“殿下。”
“可聊完了?”顾随意拉过花容的手,漫步往内府走去。
“聊了些家常,前段日子我托了哥哥和罗总管去看我继母他们殿下应该知道吧。”
“这事罗安与我说过。”顾随意点头。
得知家中安康花容心里愉悦,走路带着些轻快:“我又问了哥哥些我妹妹的事情,得了安康的消息。”
顾随意为花容撩开耳边的碎发:“可是欢喜了?我瞧着你这步子都轻快些了。”
花容点头:“这是我过过最欢喜的生辰了,谢谢殿下。”花容又想起什么:“张家姐妹还有七娘还在我那呢。”
“我早已差人去知会她们了,这会儿应该是离开虽家属回家去了。”
花容抬手松开顾随意,从袖子中拿出李七娘给她的种子,李七娘送于她的东西小巧,她便放在大袖的口袋中了:“殿下你瞧。”
花容将荷包举的高高,歪着脑袋给顾随意看,有风袭来,带来栀子花的浓郁香味,一片花瓣落在花容发髻上,顾随意将花瓣从花容头上拿下,眼中是一旁下人从未见过的温柔:“里面是何物?那几个姑娘送你的?”
花容点头:“是蒲公英,虽说是常见之物,但我在大兴从未见过,王府中也不会有人种这平凡之物,七娘说这蒲公英的花儿是蓝色的,细心善待它们,待它们日后有了绒,便能将主人的愿望和思念带去远方。”花容抬头:“殿下,我可能将这蒲公英种在我那?”
“既然是你的宫殿,便是由你做主。”
花容幻想着来年德馨宫起风时候的样子:“我还从未见过蒲公英飞舞的样子。”
“和蒲公英许愿可以梦想成真吗?”顾随意问道。
“不知道,也许吧。”
“那我许愿以后平兮可以叫我意哥哥。”
花容转头见顾随意眼中戏谑,明明如玉公子的长相,却硬被他染上几丝痞气,花容有些气恼的道:“这蒲公英还是种子呢,不管用的。”
“蒲公英的主人听见就行。”
“……”
“你与忧重都分开几年了,结果见面不过几次便叫人家哥哥,我与你朝夕相对,却连一声爱称都不肯给。”顾随意面露委屈,配上那张可人的脸却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花容不再看一旁演假戏,卖色相的人:“能一样吗,那是我哥哥,是家人。”
“我是你丈夫,也是家人。”
“……”
“啊,对了,前几日我给你找的五禽操的师傅找到了。”顾随意笑曰。
“意哥哥”
“恩?什么?我听不见。”
“意哥哥,咱们商量件事情呗”
花容承认,跟着顾随意久了是会变的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