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是懒人性子,虽然好动但绝对不喜欢运动,一天没人看着一天不会动,李七娘为了方便让花容运动干脆向顾随意请旨,搬去了王府和花容一起住。
李七娘东西不多,搬着倒是麻利,李苏看着自己这个半路回家的小女儿却是头疼:“闺女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七娘淡定的回答道。
“……”
李夫人看着尴尬的父女俩摇头上前拉住七娘的手:“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往别人家久住终归是闲话,尽管我们说了你是同王妃住,但你平日也要注意,尽量少往殿下那边走,免得惹人闲话。”
李七娘点点头:“母亲放心吧,我明白的。”
“还有啊,我前段时间听人说你去了张之凝那小子的军营把底下的几个官兵给揍了一顿是怎么回事啊。”李苏有些忧心的道。
七娘听到这里,笑容灿烂的看着头上乌云密布的老父亲:“这个啊,之前我不是在张府做客吗,王妃就答应我回头问问殿下我可不可以去军营逛逛,本来我也没抱希望,没想到殿下居然答应了,那群人看我一个女人不爽要和我打架,我就答应了。不过,爹,军营里的男人都很干脆啊,没你说的那么讨厌啊,见真的打不过我就认我当大姐头了。”
“……”李苏一口气换不上了,有些眼冒金星。
“老爷!”李夫人见李苏要倒的趋势连忙扶住。
李苏倚着李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不想”
“……”
“爹,你答应过我,若我在中城过得不舒坦,待我成年之后,便随我去留的。”李七娘又解释道:“倘若我嫁给那些公子哥儿,还怎么远走高飞?而且那些公子哥儿也不喜欢我这般性子吧,爹你就放弃吧。”
“……”
李七娘的心思不在李家,从她第一次踏进李府李夫人就知道了,加之七娘娘亲对李府有恩,女孩儿也没有威胁,李夫人自然愿意善待李七娘,事情只要不过分都会由着七娘,没事还提点一两句,平心而论除了李夫人最小的女儿没事会找七娘的茬之外李府上下对七娘还是不错的,官家小姐该有的都有,过得还算惬意。
李七娘上车后李夫人给了七娘一袋银子,让她省着点花,没了再回来拿,不要拿王府的银子。七娘收好银子与李家众人告别来了王府。
花容知道七娘要搬过来早早的便在王府侧门等着,七娘看见花容在门口等着,马车停下后不等下人搬凳子,自己跳下车向前向花容行礼,花容扶起七娘看了看她带的行礼问:“你只有这么点东西吗?”
“这些就够了呀,本来我是想把娘亲留给我的剑带上的,不过被我爹没收了,后来想想来王府带着把利器好像的确不妥,也就算了。”七娘笑言。
“若你带剑,会不会练剑?”花容问。
七娘点头:“习武之人是不能荒废练功的,说来这事还得谢谢王妃,我回李府这些年爹天天把我锁在府上,我那几个便宜哥哥又太废了,打不过我,军营里的那帮人拳脚功夫虽然简单,但都是上战场实干的,倒是能帮我锻炼不少呢。”
花容每次听李七娘讲故事都带着激动和好奇,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也是她向往的世界:“那你可与张家的公子打过?”
“打过,没打赢。”
“输了?”
“也没输,不相上下吧,张之凝那小子不是书香门第出生吗,怎么身手那么好?!”李七娘有些郁闷。
花容捂嘴,笑容可爱:“你即是知道他出自世家就应该知道他家人脉广泛,张家也不是迂腐性子,那小公子既然一心求戎,他们当然要请最好的师傅教导他啊。”
李七娘量着点头:“有道理,被王妃这么说,我心里也舒坦多了。”
李七娘瞧着东西都搬了下来,问道:“需要我去收拾吗?”
陆秋笑盈盈道:“这些都是丫鬟的事儿,李小姐不需要担心,只是需要把您丫鬟借走。”
李七娘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示意她去帮忙,丫鬟领命行礼后跟着王府的人去了七娘的住处。
待花容领着七娘进了德新宫,深蓝见了来人为二人沏了茶,端了盘茶点。
花容看着看着盘中的枣糕问:“我在书上看见说苏阳的茶点天下闻名,在那待一个月也不会吃到重样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哦。”七娘抿了口茶道。
花容有些惊讶:“果真如此?你说的我都有些好奇了,可惜去不了。”
“王妃想吃?我会做呀。”
“你会?”花容问。
七娘点头:“不过只会几样,都是些平民吃食,我晚上扒他们房顶看着学的,太贵的点心做着麻烦,我跟娘亲也吃不起。”
“好吃吗。”
七娘笑道:“不好吃我也不会去扒他们房顶了。”
花容有些兴奋的道:“那,七娘可不可以教我做?”
七娘笑曰:“王妃是想给殿下做吧。”
花容脸色微红扭头道:“谁,谁要给他做了呀,我是做来给自己吃的,要给他做吃的,非要肉不可,其他的他可不感兴趣。”
“早上不会也吃肉吧。”
“对啊。”
七娘皱眉曰:“早上还是不要出太油腻的好。”随后又展开眉头笑曰:“王妃喜甜,我教王妃一道赤豆糖粥吧,就是不知道殿下吃不吃甜食。”
“红豆粥?”花容问。
“王妃要吃红豆粥吗?可厨房里没有红豆了。”刚刚办完事的陆夏进来听见花容的话回道。
七娘解释道:“虽然是红豆做的,但不完全是红豆粥哦。”
花容思索片刻想起什么又对陆夏问道:“我记得我上次在后院看见过红豆的苗,不知道谁家屯了红豆没。”
陆夏仰头想了想:“李瑞家是种了些,莺儿喜欢红豆馅饼,嚷着要在院子里种红豆。”
“后院?”七娘没有听过九王府有这东西倒是好奇起来“九王殿下也有小妾吗?怎么没从来没见着过?”
花容笑着摆手道:“不是妾室,那处地是丫鬟婆子们住的地方,虽说是院子但和居民巷道差不多,倒是挺热闹的。”
“你们都是一起住的吗?好热闹的感觉,我们家的仆人都是分开住的。”七娘道。
“后院里都是分家庭住的,大伙都是一家人住一起。”陆秋解释道。
七娘有些疑惑:“你们那些人家都是在王府干活儿的?”
陆夏耸耸肩:“也不全部都是,若是家中有王府外人就住的靠外面些,都是王府的人就靠近王府些。外援后面还有个门呢,从那个门出去就是外面,也方便那些外家子出去。”
七娘被几人说的勾起了兴趣:“好想去看看啊。”
“那就去看看呗,顺便去李瑞家顺些红豆。”花容听七娘之言也来了兴致,虽然现在去,那些人碍于她的身份也不会再和她亲近,但她还是想去看看。
“去后院?”陆秋有些无奈两个主子想一出做一出的做法“两位主子这么突然过去他们怕是什么都准备不好的。”
花容安抚道:“没事,平时怎么来就怎么来就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也不讲究那些虚的。”
“我江湖漂惯了,也不讲究的。”七娘点头补充道。
“……”
“……”
花容和七娘的速度很快,几人很快就进了后院,花容本想先去拜访下易姑姑,来到易姑姑的院门口却意外的听见了嘈杂声,七娘习武之人的耳力非常人所及,倒是比花容几个听得清楚:“是谁家的亲戚来了?我似乎听着要钱什么的……恩?这位姑姑的儿子讨了媳妇啦?听着是娘家的人来了,可真混。”
“易姑姑的独子前段日子才刚回来啊,易元清,字号净初,虽说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不过之前一直在外出使,跟本没有妻子啊。”花容不解,随后又反应过来对陆秋道:“易姑姑收养的那两个姑娘,她们的母家不是挺混的吗,不会是闹进来了?”
陆秋有些担心:“怕是了,今天姑姑也不在,倒是挑了个好时候,王妃,奴婢想去看看。”
“去吧,看看什么情况,不要惊动他们,先回来告诉我。”
“是。”
等陆秋跑过去后七娘对花容道:“听王妃的意思,这人来的也太巧了。”
花容点头:“许是恰巧碰上了,也不能断定。”
“王妃还是要好生查查,王府不比别处,若是府里出了些嘴巴不严实的也不安全。”七娘提醒道。
“这事回头还得同殿下商议,万事小心些总是好的。”
花容刚刚说完就见陆秋跑回来了,呼吸间有些急迫:“当真是银杏那家人来了,还拖家带口的,那老婆子手上抱着个孩子,该是莺儿之前说的后来他们家生的男孩儿了。”
陆夏听的有些气:“当九王府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如此胡闹?不想要命了吗!”
“让七娘看笑话了。”花容道。
“哪里会,这事儿其实挺常见的,不过敢在皇亲贵胄的府邸里闹腾不知该说艺高胆大还是胆大妄为了。”
花容低头眼中也有了些冷意,在其位谋其政,她既然是王妃身份自然是看不得自己家的院子有不相干的人肆意胡闹的:“我们过去。”
待几人走近陆夏上前提高嗓门:“何人敢在就王府喧哗!”
众人终于从热闹回过头,王府的人都认识花容,看见花容在跟前便齐刷刷的跪下了,银杏和落荷也吓了一跳,两人跪在地上头埋的低低的,肩膀还在轻微抽搐看样子是刚刚哭过院落中间站着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个孩子,孩子被年长的女人年纪比男人大很多,看样子应该是那男人的母亲,那个孩子个头不小,年纪应该不会太小,却被女人抱在怀里,三个人带着赶路留下的风尘味,身上服饰颜色有些发黄,看着并不是王府打扮,三个人傻傻站在那里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陆夏看着这四个傻站着的蠢货更气了,剁了跺脚更生气了:“你们几个刁民,好大的胆子!不经允许进入王府还在内院喧闹,见到王妃还不跪下!想死吗?!”
三人听见“死”字空白的脑袋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王……王妃赎罪,王妃赎罪!”
花容上前俯视了这几人片刻,才冷声道:“其他人都起来吧。”
老婆子听声想起身,被眼尖的陆夏看见,又一把摁回了地上,又听得花容的声音:“本王妃是让其他人起来,不是叫你们几个起来。”看着一旁还跪着的银杏和落荷道:“你俩也起来吧。”
“谢王妃。”
“谢王妃。”落荷的年纪并不大,还收不住声,回话也一抽一抽的。
花容看着落荷的样子刚刚是哭的狠了,浓密细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脸色憋的通红,看着着实可怜,花容有些心疼,伸手示意落荷过来:“看着可怜的,小可爱过来。”
落荷看了眼一旁的银杏,银杏轻轻点头后落荷拖着小步子走到了花容跟前,花容蹲下身用自己的手绢为落荷擦干净了眼泪,落荷带着鼻音的只能声音软软道:“谢谢王妃。”
落荷长的可爱,一旁看戏的七娘看着也有些心软,蹲下身轻轻揪了下落荷脸上白嫩嫩的软肉:“瞧着小脸哭的。”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花容一边擦拭落荷脸上的泪痕一边问向一旁跪着的几人,花容声音婉转柔和,但问话却并不如与落荷说话时来的沐浴春风。
跪着的三人知道今天这出花容定是不喜的,指不定正琢磨这要不要拉他们出去行杖刑,最中间的年长女人终于开口:“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我们都是良民,良民啊!”
“良民?本王妃怎么看觉得不像呢?我还没见过哪个良民敢在王府闹事的!”花容冷笑一声有些不悦,想起年初莺儿与她说其事情看着几人就更加不爽了,这是她第一次有想用身份为难人的想法。
那女人将自己的宝贝孙子放在身后,跪着往花容跟前走了几步,被陆秋拦下来了,那人又是狠磕了几个响头:“王妃饶命啊,草民也是生活艰难不得已来找王府干活的孙女讨点饭钱,奈何这两个没良心的丝毫不念血缘亲情。”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站在后面的莺儿终于站不住了,银杏是她玩的最好的伙伴,她看不得几个混人泼脏水:“前两个月你们才来找银杏要了四两银子!你们家是吃着山珍海味过日子吗?平常人家两年的花销你们两个月就能用的干净?银杏和落荷可不是你们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养大的,算的哪门子的亲情!”说罢又跪在花容面前道:“王妃明见!这些个烂户瞧不起银杏落荷女儿身要卖了她俩进那腌臜之地换银子,若不是幸得易姑姑相助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呢!这帮畜生根本就不是人,如今却好意思缠着银杏邀功讨钱,给他们那少爷脾气的儿子讨吃食,简直……简直就是无耻至极!”莺儿越说越气最后指着身后的几人想把几人活剥了去。
花容看着男孩儿,悠悠开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看着天真不经人事,见花容长的人畜无害有些见风就倒,倒是胆子大起来,抬头直愣愣的看着:“李康。”
男人见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拍了下小孩儿的脑袋示意他低头,七娘见此却笑出了声来:“无人使唤还敢抬头盯着贵人,你这小孩儿该说是胆子大,还是……不知死活呢。”七娘见惯了血光,如何吓人倒是比花容拿手的多,举起自己的右手随意观赏了下自己刚染的指甲,带着上位者的漫不经心让那个孩子明白了自己刚刚干的蠢事。
男人有些吓住赶忙磕头:“几位贵人饶命啊!孩子不懂事,还请几位贵人大人有大量!”
“几岁了?”花容问道。
“十……十岁了。”老婆子有些谄媚的回答道。
“本王妃没问你,李康?”
“是。”这会男孩学乖了跪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回王妃的话,我……草民十岁了。”
花容又问向抱着自己大腿的落荷:“小落荷,你今年几岁呀?”
“回王妃的话,奴婢今年快满六岁了。”
“六岁啦”花容刮了下落荷的鼻尖“那落荷以后就是小大人啦,要学着保护姐姐还要看住王府,要是有坏人来就要派人告诉易姑姑,如果易姑姑不在便来告诉王妃,知道吗?”
落荷看了眼院中的几个人,又抬头问向花容:“像今天这几个,算是坏人吗?”
“落荷觉得算不算呢?”花容声音温柔,似是灵鸟在婉转歌唱,让落荷满满放下戒备回答花容的问题。
“算,他们欺负姐姐,那个老婆婆还硬是要说奴婢是她孙女,可奴婢根本没见过他们。”
“没见过呀,没见过落荷便是没养过落荷,没养过便是血缘也没什么干系了,这些人若不是落荷的亲人,那便是……”花容牵着落荷的手,缓缓抬头,轻叹一口气,冷冷撇向闹事的几人:“不过是一群活腻的玩意儿。”
三人听到花容声音吓得半死赶忙磕头求饶:“王妃饶命!求王妃赎罪!”
“陆秋,将这几人关押起来,待本王妃招待好贵客,回头审问。”
“是。”
李七娘看着被带走的几人摇头道:“啧啧啧,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五十文钱还不满足,看那小孩儿身上穿的,都快赶上我爹的那几个旁系孙子了。”
“李老将军的孙子?”
七娘点头:“恩,不过嫡系的没有,是我三哥生的孩子。”随后又问:“王妃可是要去省这几人?”
花容摇头:“此事还要和殿下说说,不急。走吧,咱们今日来是来拿豆子的,你可一定得教我拿糖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