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最后放弃纠结这个问题，“我们说说其他的吧，你对阴向暖最后说的话怎么看？”

姜去寒给她续了一杯茶，答道：“没有看法。”顿了顿，见她双手端着茶杯乖巧地坐着，小口喝茶。张了张口，想委婉提醒她，久久才憋出一句：“你似乎很相信庄平川，也许，这一切都是他编的故事呢。”

什么意思？

姜去寒见她一脸震惊，噗嗤一声笑了，“我随口一提，你当真了？”说完还投了一个“没想到你居然会信的”的眼神。

温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茶水泼他脸上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

温然冷静下来，她能理解姜去寒的深意，“我知道你想提醒我：要时刻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

姜去寒但笑不语。

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奔走，学会信任人是第一步，但只靠信任却远远不够，想要真正独善其身，还需要更多的怀疑、忍耐和决心。

温然拧眉，忖量很久，摇头，她不完全认同他的观点。

“事事推敲，时时质疑是对的。但人与人之间，不应该只剩猜度。就算在黑暗里行事，心中也该有光才对。没有信任的人，怎么在尔虞我诈中立足？”

房内打坐的庄平川缓缓睁开眼，愣愣地望着前方，没来由的热了眼眶。他见过很多低级的挑拨，那些口口声声信任他的人却压不住疑心。人的本性如此，他无所谓。第一次有人站他这边，还是几面之缘的小孩。

姜去寒泡茶的动作微微一滞，就算黑暗里行事，心中也该有光才对……那他的光，又是什么？

姜去寒双眼一眯，闭目。

温然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周围的灵气迅速聚集，随着微冷的春风一圈圈打转，将她的头发吹乱，糊了一脸。吓得她连忙放下茶杯，赶去布置结界。

姜去寒，要进阶了。

灵力越靠近他的身体，浓度越高，在即将进入他灵根的地方，凝成一滴滴微小的浅白色光点，缓慢、稳定、源源不断地往涌入他的经脉。无数光点奔涌而来，在有限的经脉里游走，很快，它们开始相互挤压，推动前进。他的灵根筋脉被灵气凝成的光点撑得越来越宽，冲向丹田。

姜去寒很疼，仿佛每一粒光点都携带锐利的锋刃，在他的灵根经脉来回切割。他垂在两侧的双手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额头的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在他整个人即将被撕开的时刻，“咔嚓”一声，所有的经脉拓宽了数倍，凝滞的光点得以高速前进，汇聚灵根。

温然看着周围的灵气疯狂卷来，忙不迭掏出储物戒的上品灵石，洒在他周围。几息之后，灵石的灵力被全部吸光，化为齑粉。

姜去寒痛得扭曲的脸庞逐渐恢复平静，一炷香后，收功，缓缓睁开双眼。

温然闪到一边，站得离他远远的，见他看过来，摆手制止：“别过来！你快去洗洗。”

姜去寒脸上的笑容逐一龟裂，浑身僵硬。反应过来，慌忙站起来，赶去洗漱。

身后传来温然的哈哈大笑，他脚下一个踉跄，落荒而逃。

第二天

温然在沃野城买了几十种吃的，嘴巴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停过。

本来打算今日取生灵素，没想到昨晚姜去寒进阶了，为了巩固境界，他今日要闭关一天。

庄平川昨日受的小伤已经恢复，现在和温然两人在下五子棋。

他连输几局，兴致大减，“不下了。”

温然嘿嘿一笑，长臂一揽，将赢他的灵石收好。想起昨天的事，问他：“你要凤灵丝干嘛？”

庄平川二话不说，抽出扣在腰间的蛇形软剑，往桌上一拍。

温然身子下意识往后仰，惊呼一声。

庄平川鄙视她，大惊小怪。他挽起袖子，摁住剑柄，将组成软剑的一块块三角形玄铁拆出来，很快就堆了大半个桌子。三角形组件全部取下后，剑身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软筋。

他用手指弹了一下，解释道：“它不结实，正式交战容易崩断，换上凤灵丝，可勉强一用。”

温然咋舌，“换上凤灵丝才勉强一用？大户人家说话都这么嚣张的吗？”

庄平川下巴一扬，神色骄矜，指着拆下的组件说：“这是桃花玄铁，只有凤灵丝能与之相配。”

桃花玄铁，是金属性的矿脉——冰铁矿的脉髓，万万中无一，有价无市。

温然瞪大双眼，右手悄悄地往前挪，她要摸一摸，沾沾运气。这一堆不是玄铁，是移动银行！

她吞咽口水，跟庄平川打商量：“我把凤灵丝给你，你把这堆给我，如何？”

庄平川侧头，不可置信，“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温然点头，她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出这么低的交换条件，配不上他隐形巨富的身份。想了想，决定当一回善人，深明大义地添了句：“太便宜了吗？你也可以再搭点别的东西，不用太好的，像帝女草、天雷石这样的就差不多了，实在懒得找，也可以给上品灵石，我不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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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沃野城灯火点点。淅淅沥沥的春雨，再度撒落广袤的大地。

温然抬头看向姜去寒的房门，他还没出关。心中泛起一抹焦虑，庄平川的躯体，今日的毒化程度加深了。

她们要尽快取走生灵素，前往云岭。

庄平川被她来回踱步绕的脑仁疼，他总算明白姜去寒为什么深不可测的，长期被温然这人荼毒，没一点本事谁受得了。

他没本事，忍她一天已经接近极限。“我拜托你，坐下行不行？椅子上长了钉子吗？你屁股要离它这么远？”

温然就当耳旁风，“粗俗！再说了，你不急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

庄平川听到这个声音，犹如天籁，他对姜去寒投以热切的注视。

温然见到他，恨不得马上进入正题，问了句：“好了？”

姜去寒点头，从二楼飘然落下。

三人各就位，按照上次的动作，打开桃花阵，温然趁机把生灵珠送进去。

三股不同属性的灵力注入生灵珠，凝结、撞击、糅合成一体。蓄满灵力的珠子一粒粒分开，形成一个特殊的阵法，随后按照眼花缭乱的轨迹高速运行，速度快到温然肉眼捕捉不到它们的变化。

一弹指的功夫，阵法中间就凝聚起一粒珠子大小的土黄色斑点。斑点没入其中一棵珠子，随即飞回温然手上。

温然傻了，这个过程太快，只有手上清凉的触感告诉她，结束了。久久才讷讷地问自己：“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