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彧帝。闻到这个味道她就知道的。
此刻她被他拥在他的胸膛里,他真的救她了。此刻祁婳的心里多少涌起了一阵暖意。
大氅的系带在动作间被风解开,在他们身旁随风而去,一只白鹤飞落深渊。
夜庄,幕提,夙微等人都在这,还有两位陌生人士,看衣着不像是宫里人。
夜庄还是那么冷冷的,幕提微笑着看着祁婳,夙微温尔雅地挂着戏谑的笑,其他人面无表情。
“多谢彧帝相救。”祁婳退了一步向他行礼。方才真的好险啊。
齐聿站在她身边,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冷的气质,他的冷不似夜庄的冷漠,而是一种不刻意却由内而外的孤冷。尽管离他很近,却被拒于千里之外。
“起来。”温柔的声音,更多的,是属于为一国之帝者的霸气。
她不知道,若是她没有看他那一眼,结果就可能不是这样了。
“祁婳不知彧帝和诸位大人在此,唐突冲撞,实在冒犯。”
齐聿没有说话。
“姑娘不必过歉,我们在这也就是欣赏欣赏雪景罢了。”夙微走过来对着祁婳说。
祁婳只是笑笑,“彧帝手下三位大将聚于远瞻塔,想必这观的不仅仅是彧国雪景吧。”
听到祁婳这么直白了当地拆自己的台,夙微挑了挑眉。
她往远看去,悠悠说道,“如今北冀已囊入彧国,天下三分,只等一场吹遍四海八荒的白雪罢了。”
“这场雪,不会太晚。”齐聿转过身体,面向外面。
“是。”祁婳看了一眼齐聿,然后回身说,“到时三国无界,天下一统,万里雪飘的胜景再相约来此一观!”
三人相互对视,夜庄却稍稍低眸,“确实还要一场白雪啊。”夙微叹道,幕提整个人在青黑色的大氅之中,只是静静看着祁婳。
“风光无限好,祁婳有幸来此一眺。”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这条路可不好走。”齐聿问她。
“路是不好走,但也不是走不了。若是因为看起来不好走,一开始就选择掉头,那又怎么能看到银装素裹山舞银蛇如此壮美的景色呢?”祁婳笑着说。
“雪天路滑,人迹罕至,你倒是不知道危险。”他说的危险,其实并不单单指的是雪天的危险吧。
“虽然我不会武功,自保的能力,我多少还是有一点的。”祁婳略有自信地说。
齐聿有点讶异,转头问她:“方才差点摔下去的能力么?我建议你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若不是你在此,我怎么失手。”祁婳轻声说,有点没底气。
“人生有几个若不是?若不是朕出手,你早已不知道是跌成残废还是毁容了,”齐聿说道,“别老是做这些一时痛快却危险的事,别反倒误了卿卿性命。”
一旁都幕提等人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祁婳倒是也可以,把他们几人当最空气存在。
“知道了。”祁婳不快地说,确实齐聿这些话没有错,她找不到地方反驳。
“你们下去吧,就这么办。”齐聿对几人吩咐道。
“是。”方才戏谑的夙微此刻已经变得严肃非常,与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祁婳没有说话,也就静静跟着他们几人往楼梯方向走去。经过夜庄身旁时,夜庄用剑柄阻了祁婳。
祁婳疑问地看向他,他冷冷的眼神往齐聿那边示意了一下。
嗯?她是要留下来么?
雪越下越大了,漫天飞雪。
“彧帝本来不想救我的吧。”她只是猜测。
也许是没料到祁婳会这么直白,齐聿转过头看了看她,然后说:“雪地路滑,也不怕摔着,”他抬起手帮她把额发别到耳后,“怎么到这处来了?”那模样像级了温柔的帝王正关心自己宠妃,只是祁婳知道不是的。
措手不及他怎么忽然这样温柔,少女的脸上还是飞起了落霞,像是被谁披上了罗纱。
“彧帝请自重。”祁婳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齐聿看她这个模样,收起了手,“雪还没下,以后注意保重。朕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原来是担心她会坏他的大事么?祁婳淡淡地应一声:“是。”
“其他事宜会有人安排好,你无需多虑。”齐聿瞧她似有不悦的样子。
“是。”她又淡淡地应了一声。
“至于血蛊,朕不会食言。”
“是。”还是淡淡地。
“早点回去吧。”齐聿说。
其实祁婳知道,她手上没有任何王牌可以跟彧帝相较量,只是在白越的事情上,她可以帮他省很多事罢了。受制于人,她别无他话。
而西陵蛟炙这边,母亲的事,她现在别无他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正在思索时,祁婳眼前忽现一阵玄黑的风,那风瞬间从塔楼直下,眨眼间已至地上。
他是就这么从这里往下去么?
祁婳往下看去,采青采白立即伏地跪拜。
他的武功真的很是高深。
在采青采白的视野中,是一位从天而降的帝王,而她们没有惊讶,只是跪他。
杀彧帝?她现在更加断定不会是杀彧帝这么简单了。
她叹了口气,或许天道所向人力也难以反转,这数百年天下三分的局面真的就要在今朝实现大一统么?
她以俯视的视角看他们,而于白祁看天下,又能不能置身事外以俯视的视角?
从方才采青采白对这塔不以为然的神态和语气中,也不难了解彧国基础建筑技艺该是相当成熟的,进而可以预估整个彧国生产能力。
至于军事能力,她不可得知。只是彧国才灭了北冀。
掂量了掂量夜庄的本事,这样的人时时刻刻跟在彧帝身边难道不大材小用吗?还是说,背后的原因太多,太多是她不清楚的。
她就不过是这条道路上的一座桥罢了,没有她这条桥,可那人也可以撑船,也未必到不了那大一统的制对岸。
天下是谁的她都不在乎,那就看他如何能让自己心甘情愿为他铺路。
齐聿渐行渐远,祁婳往远处眺望,站在高塔之上,更是清晰了,那些人果真是在修整,密密麻麻数万人的工程。
彧冀之战才结束,现在正应该是休养生息,对北冀四处动乱加以镇压,加强思想统治的时候。怎么就如此大兴土木?
这彧帝究竟在想什么?她觉得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