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国史官在史册上记下:聿安三年春,彧国祀宫之着裳礼淳于馗谋反作乱。祭坛广场砍杀百姓无辜六百,彧帝派人平乱,贼人自刎。祀宫无碍,随彧帝同回皇宫。
春风拂晓,绿意盎然,花团锦簇,剪燕回飞。
祁婳醒来时,周围昏黑一片,空气中有一种血腥味。她没有惊呼,静静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手臂还是有点麻麻的,估计是在匕首上下药了,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还是被抓了回来,要不是这暗器突如其来,她现在未必还在这。
她把在广场发生的事和自遇到彧帝之后发生的事一遍遍地回忆,想试图找寻藏在其中的阴谋。
那个紫衣人居然是西朔太子西陵蛟炙,真是好大的来头怪不得有那么大的胆子要她去刺杀彧帝齐聿。
祁婳冷笑一声。
这些黑衣斗笠人跟那晚上元夜该是一伙的。
这么处心积虑费尽心思不惜在彧帝眼皮子底下拿人,定是有什么人指使,而这人也定不会不是是有权有势的。
普天之下,现今能与彧帝稍微抗衡的无非百越王族,西朔皇室。
彧帝心狠手辣,北冀余部想必早已清剿干净,就算有残留实力也没可能有这个能力与之叫嚣。
劫持祀宫这种事,这可是大大抚了彧国皇室的颜面。
白祁是百越千年护族,千年前年先祖白邝实现大一统,又四分天下而归隐。
归隐之地布下重重雾障阵法,自名白祁龍族。相传先祖与其麾下一名女将军纠缠不清,而那女子爱的却另有他人,归隐后,先祖传下祖训历历代代为百越护族。
百越与其他大陆有乌林相隔,白祁百越虽生了百年前姽女一事,但终究白祁于百越是神圣的,想必不会行行事至此。
所以唯一的可能只能是西朔皇室。西陵蛟炙与自己有言在先,也犯不着再如此大动干戈。
西朔皇帝?父子难道不同心么?
想来西陵蛟炙也不会甘做一个区区太子,这里面她不清楚……
那个船上人被杀得无缘无故,也是局内人吧。
既然两名斗笠人既已寻得自己又无可奈何,又何必再有人只身化船家?两伙人…
至于彧帝…他有这么蠢么?着裳礼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事想得她头疼。西陵蛟炙野心勃勃,这格局要是控制不好,天下怕要是大乱了…
忽然一阵匆忙的的脚步声远远响起,一群人压着声音小声说着话兵器扣地的声音连续不绝,然后是一片渗人骨髓的肃静。
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来是有大人物要来了。祁婳坐挺直身子,依靠在冰冷的墙面上。
打火石的声音,然后远远的烛光越来越亮,四周的石壁上被点起了烛火。
这才是真正的牢房了。
一个身材宽胖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人。
那男人服饰精致,眉宇之间一种高高凌人之上的气质尽管在幽暗的牢房里也掩饰不了。
那男人看到祁婳第一眼,竟有些惊喜。
祁婳打量着他,他也同样打量着祁婳。
“你就是白祁婳?”男人直截了当地问她,祁婳倒是有点讶异。
“我是。”祁婳面不改色地说。
那男人走了两步,后面有人端上铺了绒皮的椅子上来,他缓缓坐下,“这里这么黑,你一个人在这里难道不怕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这里是西朔吧。”
那男人回头看向一个人,只见那人恭敬地摇摇头。他回头看着祁婳,“哈哈哈…”那男人忽然笑了起来,“果然是她的女儿,跟你母亲一样聪慧!”
“我母亲?”什么?祁婳听到这里,虽然不十分确定,但大概也猜测到眼前这男人是什么身份了,当今西朔的最大当权者,“你怎么认识我母亲?”
“自然认识,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说起来他又有些惋惜。
祁婳内心很想问清母亲的情况,但又不想把柄在别人手上,便故意假装自己认定母亲逝世,可西陵蛟炙的话她还是不得不去思量。
“费那么多心思死那么多人为了绑我来这里,所以你为了什么?你不怕彧国借此抄戈相向么?”
“你以为彧国现在还有这个能力么?你在这里,没有人会知晓,西朔百年的组织,就凭齐聿也没有渗透进来的能力。”
百年组织?这么狠辣的组织居然是为西朔皇室服务,这让祁婳感到不可思议,他依旧很有自信的对祁婳说,“小婳,虽然彧帝护短天下皆知,但是他没有证据又能乃我何?我西朔再不济也不是纸老虎一只。”
小婳?他怎么这样叫自己?祁婳有些不可思议,他与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联系呢,不过她现在至少能确认自己短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就这么自信么?我不认为彧帝会善罢甘休。”
而那人笑笑,站起来直直向外走,没有再与她多说。
而后半个月天祁婳被接连转移到一个偏僻幽暗的峡谷里,期间那个男孩曾偷偷过来瞧过她,而她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祁婳坐在茶前,屋子里朝阳的地方种了一株橘子树。
看得出来是临时移植的,那人给她送了各种乱七八遭的珍宝首饰,桌子上堆着一叠叠的衣服,最上面的托盘里边角不折叠着一件绣着橘子图案的西朔宫裙。
橘黄色调透着红,绿色的叶子映着橘红,女子穿甚是好看的,可祁婳看了一眼便丢在一旁,身上只是穿着一件青白色的裙子。
她不是母亲,这衣服她不想穿。母亲喜欢的东西她不一定喜欢。
楼里楼外把守甚严,她出不去。面向着轩窗,外面是一个都城的繁花似锦。
彧帝…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自己失踪的事他现在该是知晓的了吧。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而那时她却不曾想去逃离,现在她只想化作百灵飞出。
“站住!这里旁人不得擅闯…”
“这位是瑰炙公主,岂是你们能拦的?”下面传来争执声。
瑰炙公主?公主来着干什么?
祁婳给自己斟了一杯橘子水,站起来走到窗那前。
往外看,远远确实有一位高贵女子被守兵拦下。
那些人交谈了一会,有个女子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只见那些守卫都齐齐退下,她们一群人随之往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