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样要查的,“既然要查,为表祀宫对此事的决心,本宫请旨先从本宫寝宫先查起。”祁婳知道她免不了他的怀疑,所以索性自行叫他查。
齐聿面无表情地瞧了瞧祁婳,久久才说了一句:“准。”
齐聿一句话下来,幕提就带着一众宫人走进了她的寝殿。
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接着又是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查。
到采青房中时,幕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这个信封所用之纸不是彧国所产。”
采青似乎有点惊讶。
齐聿接过信封摸了摸,直言道:“西朔宫廷用的里纸。”
在座的人各怀心思,祁婳看着皇后和宸妃面容姣好却幻生出两张血盆大口,径直往她身上扑过来,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又只是两位华丽的娘娘。
而彧帝坐于正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石头台阶的青苔,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祁婳看着那个信封,颜色与寻常并无两样,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采青现在终于紧张了。
“彧国的宫俾房中怎么会有西朔的东西?”百里宸妃果然第一个发问。
采青忽然往前急急跪下:“奴婢不敢!刺客不是我,求皇上明鉴!”
看起来真是可怜的人啊,美丽的面容紧紧皱起,而后的流苏琉璃簪因为身体剧烈晃动几点挂在了碎发之上。
“这么说的话,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祁婳问道。祁婳不觉得是采青。
“求祀宫娘娘明鉴,采青家中有老母亲要祀奉,断不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华收忽然上前跪下说道,“何况她不敢啊,就算是被贼人要挟,奴婢相信采青也是宁死不屈。”
华收说完,采青忽然微微抬起了头,侧着脸看了看她,乌黑的碎发半遮消瘦的脸庞,她一直都是瘦弱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绝望地深深看了看祁婳,然后忽然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刺向自己的脖子!
一瞬间!祁婳下意识移下去想阻她。
来不及。
她停在采青面前,采青的眼睛直直看着她,晚了。
“啊!”百里宸妃吓得不禁叫出来!
转瞬之间,红色的鲜血喷流出来!掩盖了樱花的粉色,浸红了她的新衣。
胆小的宫姬不敢看,吓得闭上了眼睛,却也不敢吭声。
方才还怕死得紧,忽然拔簪自戕,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
“宸妃受惊了。”祁婳象征性地说道。
幕提站在齐聿身后,悄悄地看了看华收。宫姬自戕是大罪,可现在似乎没有人想去纠结这点。
齐聿:“祀宫娘娘的宫女倒是视死如归。”他刚刚明明有机会阻止,但是他没有。
幕提犹豫着,想着要不要禀报,要不要在这时候禀报。
“回禀皇上,小的有一事……”忽然方才跟着幕提进去搜祁婳寝殿的小太监忽然斗胆打破了安静。
齐聿眼神往他那边扫了一下,小太监立马把头压得更低。小太监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出声?
皇后头动也不动地问:“什么事?若是跟中书令一事有关的,你尽管说,说对了还有赏赐。”
“是,”祁婳知道不妙,这人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
小太监灵巧地转身面向祁婳这边,道了声:“祀宫娘娘对不住了。”
他又朝向齐聿:“方才奴才跟着幕姑娘进祀宫娘娘殿中翻看,发现娘娘寝殿中也有这类似的信纸。”小太监深深地埋下头。
皇后忽然很生气,“大胆奴才!竟然诬陷祀宫娘娘,来人快拖下去!”
“慢着。”齐聿阻止,他当然会阻止。
祁婳感觉有个阴冷的目光朝她射过来。对于小太监这番说辞祁婳并不是很惊讶。
看来有人是想离间她跟齐聿,现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证据确凿,岂不是逼着齐聿处置她?
“什么纸?”夜庄问道。
幕提才示意身边的人呈上来。齐聿略有责怪地看了一眼幕提,什么时候她开始动摇了,居然被这个女人左右。
其实她不是因为祁婳而犹豫,归根究底是因为他啊。
祁婳看不出来与平常的纸有什么不一样,但经过夜庄的手,他的缄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上,一张纸罢了,说明不了什么,何况空白一片。”华收忽然跪下,护主心切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是呀,祀宫娘娘断不会做这通敌叛国之事。”皇后也来说情。
通敌叛国,好一个通敌叛国。
一张纸罢了,给不了她这个祀宫娘娘定罪,但是祁婳知道,背后的人也知道,这纸分量有多重。
百里宸妃冷笑一声,“祀宫娘娘不会,不代表这宫姬不会,如今怕是畏罪自杀了。皇上定是要好好盘问平日里和她走得近的宫人。”
话才落下,采白的手不禁微微出汗,她感觉有一股热浪从足底涌上双脑,在这凉爽的下雨天后背竟生生冒出了些许细汗。
“宸妃倒是挺有主意的,意思是要把本宫宫里的人一个两个拖下去严加拷问么?”
“祀宫娘娘殿中也有这样的纸,如今娘娘还是明哲保身是好。”皇后假惺惺劝道。
宸妃随口一说:“好一个乱嚼舌根的奴才,拖下去打死算了。”
“娘娘开恩啊!开恩啊!”小奴才忽然大声叫起来,“奴才没有无中生有啊!当初祀宫娘娘行着裳礼的时候,有人动乱,没准当时就……”他说着说着停下来,在祁婳面前终究还是不敢说下去。
宸妃皱着眉头看着那太监,心中很不高兴他居然没继续说下去。
是啊,当时她确实在西朔待了好一段日子。一时间,众人心中的目光都凝聚在祁婳身上。
夜庄厌恶地看了一眼她们,双手把剑抱在胸前。幕提脸上还是淡淡的笑。
祁婳的藕色的滑丝裙摆已然深深染上了采青流出的红。齐聿的脸色很不好:“很好,竟敢在朕的眼皮子下做这些事。”
他说的又是谁呢?是她自己吧。
齐聿:“清理出去。”座上的娘娘们面面相觑,似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祁婳静静看着有人陆续进来搬走采青的遗体,有人带着水迅速把被血迹弄污的地板洗刷干净,有人换上新的地毯,有人点上好闻的熏香……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
低着头的宫姬和太监们都在思考,现在这种情形,祀宫娘娘如何脱身,采青已经毙命,她跟采青到底有没有关系,采青可是一开始就跟着她的人,谁能证明她的清白?她又是清白的么?
齐聿问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祁婳走到那太监身边,捏起他掌中的纸,然后环视在座的人,她把这张来源不明的纸丢进碳火里,樱花香中多了一份纸焦味道,像是烧给死人的纸钱。
背后的人想整她,她怎么让他们这么顺心。
“华收,”祁婳转身看向一旁的华收,笑了笑,“你当时在哪?”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