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齐聿一看就是个又来头的大客,却没有人上千迎。他径直走上了二楼视角最好的一个包间。
包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按理说这处应该是最先被人预定了的,不过瞧样子预定了这间包间的人只有齐聿了,还是专门为他留的。
未曾点菜,紧接着就有位老婆婆端了酒上来,速度还挺快,远远就闻着就知道是好酒。
“头一回见你带了姑娘过来。”那老婆婆说道。
齐聿回礼一笑:“多谢。”。
祁婳倒是难得见他这样发自内心地对别人笑,平日里对她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老婆婆给祁婳满上一杯酒,“姑娘尝尝,这是老婆子存了十年的樱花梅子酿,每逢这位后生光临,才特地奉上的。”
“好的,谢谢婆婆。”祁婳投以一个温暖而乖巧的笑容。
齐聿正好看到祁婳这番模样,似有微微出神……却不是对他的。
齐聿:“你有什么想吃的让她叫人买了送上来。”
“真的么?”她自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婆婆倒是呵呵地笑着等待,“那婆婆我就不客气啦。我第一次来汤城,想试一试汤城的特色小食和糕点,有什么都可以送来不嫌多的。”
“好好好,我等会就叫人送上来,”婆婆笑道,又朝齐聿说,“那公子老婆子就下去了,有什么需要摇一下铃就是。”
“嗯。”齐聿在看场上的台子,场上放这古琴。
祁婳饮了一口酒,果然好酒。
没有多久,菜点就上来了,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不过齐聿似乎没有介意。
摆盘精巧,分量不多但是种类多,正好满足了祁婳尝鲜的念头。
“这道合欢汤是啊奶特地叫送上来的。”两人都有一份,那年轻人放下祁婳的那份就出去了。
合欢汤?祁婳拿起汤勺捞了捞。
齐聿低头看了一眼那汤,瞧着对面祁婳樱唇微微吹一吹汤水,然后小口小口地饮用着的样子。
祁婳:“还挺好喝的。”
忽闻场下掌声响起,只见一位女子走上台来,坐在古琴前准备演奏。
彧帝等的应该是她。
祁婳一看那女子的容貌,倒是有些许吃惊。
那女子生得一张美丽的脸,脸上被岁月的风吹起几道皱纹更是增添了些许韵味。
容貌跟南红极为相像。不过她嘴角和眼尾的妩媚是南红所没有的,而南红眉眼中比她多了几分英气。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么?
这一个时辰中,齐聿没有和祁婳说话。而不知为何,听那琴声,祁婳对桌子上的吃食竟然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或许是祁婳自己本是善琴之人,听到如此空山鸟语般的琴音忽然觉得心旷神怡。两人就静静地享受着……
一曲结束,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待那女子消失在视线中,祁婳忽然感觉到有些失落感。
祁婳看齐聿拿起那汤中的勺子,若有所思地拨动着汤水。他在想些东西。
……
今日,是放肆了。
齐聿看了祁婳一眼,终于放下勺子。那汤一口都没有喝。
“走吧。”然后拿出银两放在桌面上,就起身往外走。
祁婳看那分量,心想:不愧是彧帝,出手果然阔气。
回去的路上乘竹排漂流而下,省了她好些力气。
走到后山时,已然是暮夜时分。山林中闪烁着点点晶晶的萤火虫,跳动着牵引着祁婳的心,今晚月色很美。
“今年那个弹琴的女子,生得好一张美人脸。她是什么人呀?”
“一个普通人。”
“能让你那么远专门为听她一曲,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啊,我感觉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祁婳稍微试探的说道,其实她心里面有一个答案,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别想太多。既然我让你能看到她,那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她必然就不会是什么重要角色。”齐聿冷冷地说。
“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不过那女人,长得倒是挺像我一个朋友的。”跟南红是真的有些像。
“似乎你不止一次去过哪里。”
齐聿想起多年前的事,悠悠说道:“上一次去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祁婳听他这么说,想起一天发生的事,其实他倒是个肚量挺大的人,就是在自己这里斤斤计较,“其实你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像对我这样。”
祁婳累了一天,夜幕下,女人的最容易吐心里话。
“我对你怎么样了?”齐聿难得对祁婳说出问句。
他要么是胸有成竹心里有数,要么也不信任祁婳说的话。所以就很少问过她什么。
“……没怎么样。”祁婳答。
也没怎么样……似乎
就是……无缘无故抢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强行软禁我,软硬皆施威逼利诱我跟你进行所谓的合作,冷眼旁观你妃子滥用宫权对付我,为了利益不惜暗器中伤我断去我本可以逃脱的路,强迫我去杀人,毫无证据怀疑我刺杀你彧国宰相大肆搜寻我寝宫……
一桩桩一件件……
他这么一问,祁婳又想起这么多事,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间隙不是一般的大。
今日拉近的距离又硬生生被推开了,祁婳对他戒心又重重堆砌起来。
她感到深深的失落。
祁婳叹了一口气,身上这套衣服也准备到了换下的时间,又该穿上祀宫娘娘那套金冠华服了。
祁婳忽然感觉深深的,由头脑到足底的疲惫,想找个人依偎。
可眼前这个人可不是她累的时候可以依靠的人。可不知她忽然很想试着靠一靠,试着。
几步的距离,却那么遥远。
齐聿感觉到祁婳语气中的勉强。
其实,只跟西朔纠缠不清一条,他就有足够的理由不去信任她。
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没有喝那碗合欢汤。
一开始他就明确跟她说过,他要什么,会给她什么。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坐在那个位置的他注定不能事事都周全,君子做派那是自寻死路。
确实一开始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达成目的的一个储备手段罢了,所以着裳礼他毫不犹豫用她设局,他发出暗器阻止她离开那么果断。
可是不知从那一天开开始,他渐渐地开始被什么影响到了……
用西陵蛟炙的人,他走的是一招险棋。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