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祁婳第一次坐在如此大型的宴会上。齐聿的位置在正中央,她的位置设于其右,太后在其左。然后下来就是皇后、宸妃等众妃子按照位分排列下去。
身穿紫衣的大臣在下面两旁就坐着,太监一道一道的通传越来越近。
“西朔骊烨公主到……”
齐聿漫不经心的摘着桌上的葡萄吃着,祁婳正襟危坐的看着下面。
全场分外严肃,只有他一人随心所欲。
远远地可以看到一群茜色的队伍从午门走来,亦步亦趋,正中间的是一位美人。
美人戴着面纱,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地下的路。待她迈入大堂……
终究还是她,祁婳心想。
“西朔皇女骊烨拜见彧帝。”西陵瑰炙举止大大方方,一点也不露惧色地跪在下方,尽管是和亲公主,却让人心生敬意。
瞧她这副落落大方的样子,祁婳心里却知道,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尽管戴着面纱,那一双眼睛,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把面纱拿掉。”齐聿冷冷地对她说。
人家终究是和亲公主,彧帝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令人讨厌。
那西陵瑰炙面色不改,抬起头,伸手把面纱取下,露出了一副绝色容颜。
果然西朔骊烨公主的名头不是虚传。
宸妃一看那张脸,脸上的微笑顿时挂不住了,皇后面露一丝悄然而逝的惊讶。
祁婳早就见过她,她的容貌就算是祁婳看来,也是很不错的。
祁婳转头看了看齐聿,他却是意料之中的面无表情。
把面纱拿掉,其实他也并不是多想看她的脸,只不过,代表西朔的公主,竟然敢掩面面上,他可不允许。
“都说西朔骊烨公主的舞姿是天下第一,不知道是否能担着起这个名头。”太后脸上挂着笑,她见多了年轻的舞姬跳舞,眼前这个人,让她感到好奇。
“既然太后想要一睹公主舞姿,那就请公主献舞吧。”齐聿漫不经心地说。
在坐的各位娘娘和大臣,心中都知道,皇上此举实在是不给西朔脸面。
堂堂一国公主,他想要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他依旧没变。
祁婳忽然觉得和亲公主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也挺可怜的。
西陵瑰炙抬头看齐聿,还是微笑说道:“既然太后想看,本宫愿为太后献舞,祝愿皇上和太后身体康健。”
她才说罢,就有悦耳的音乐响起。
只见她展开广袖,翩跹而舞。
她的姿态动人,宛若惊鸿,翩若游龙。在坐的人人无不惊叹,宸妃看着不舒服。
祁婳想起那时辛苦排练了那么久的舞蹈,忽然觉得论身段跟她是比不过的。
不过,她有轻功在身,也可以做到不一样的出众。
“祀宫觉得公主跳得如何?”齐聿转头过来笑着看她说。
“公主的舞姿,自然是美的。”她随随便便地搭话。
“朕想看你跳。”齐聿对她说。
祁婳顿时脸红了,也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被人听了去。他说这些,分明是让西陵瑰炙与她为敌。
“皇上开玩笑,彧国皇宫中的舞姬千千万万数不胜数,随便哪一个都是不俗的身姿,皇上想看舞,随意一句话的事。”
“朕想让你跳你就得跳。”他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继续看向下面正在跳舞的西陵瑰炙。
在她跳舞期间,他居然这么不专心,还与那个女人闲聊,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彧帝?就是这样的人么?
美丽的舞姿让人目不转睛,几个旋转之后,西陵瑰炙以一个高难度的转体立在大殿中央。像一只高傲的朱鹮。
“骊烨公主的舞姿真是担得起天下第一舞的称号,哀家算是大饱眼福了。”太后似乎是真心喜欢这支舞。
“多谢太后夸赞,太后喜欢,是本宫的荣幸。”西陵瑰炙浅笑说道。
“皇上觉得如何?”太后转头看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西陵瑰炙低头,心中却仔细地听着。
只听到最高位置那人淡淡说了一声:“甚好。”
皇后:“公主的舞姿果然名不虚传,真叫人大开眼界。”
“本宫听说彧国的歌舞可是一绝,传闻当年彧国先帝独创了一支礼花乐班子,里面的都是真真厉害出色的舞姬。”西陵瑰炙说道。
太后听闻笑言:“公主看来对彧国歌舞也早有涉猎。”
“骊烨不敢,”西陵瑰炙欠身说道,“天下之大,数不尽的舞蹈等着人去欣赏,彧国歌舞历史悠久,骊烨不才,也只是了解过一点点。”
太后点点头,似乎满意她所说的话。谦恭,有礼,长辈自然是喜欢的。
“公主的舞姿果真是美丽,彧国歌舞班子那位蓼娘都比不得公主。”宸妃这时忽然说。
西陵瑰炙微微皱眉,拿她一国公主跟身份低下的舞女比较,实在太过分。
“宸妃此言欠妥了,”皇后责怪地说,“这位妹妹乃一国公主,不该与那些歌舞乐女相比较。”
“皇后娘娘不必责怪宸妃,歌舞乐女又如何,本宫听说身份高贵的祀宫娘娘还是乐女出身呢。”西陵瑰炙看了上面的祁婳一眼说道。
祁婳也看着她。这么久不见,居然变成了彧国祀宫。
她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尴尬了些。
祁婳以前跟她有过,现在自然不喜欢她。心中只希望今后她在后宫,自己在祀宫,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而西陵瑰炙此刻的眼神,显然把她当成了敌人。
她也不怕她,只觉得麻烦。
“不知有没有这回事?本宫初来驾到并不了解。”西陵瑰炙继续问道。
皇后看了齐聿一眼,刚想说话却听到祁婳说:“本宫曾在一场宴会上为皇上抚琴。”祁婳简单就说了一句。
“这既然如此,那拿本宫与乐女相较,也不算冒犯。”西陵瑰炙淡笑着说。
此话一出,宸妃连忙附和,“那是自然,公主身份尊贵,寻常乐女自然不能比较。”
祁婳一人被她们俩当堂之上,当众羞辱,可人家身份摆在那里,齐聿一如既往地寡谈,更是不会掺和。
“本宫公主入了宫就是后宫的人了,许多规矩皇后自会教导。我这个旁人不便置喙,不过规矩还是得多学学。”祁婳面不改色地说,高居其上的威严也不必齐聿少多少。
西陵瑰炙勾起嘴角。
就这样开始了么?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