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舞姿如焰，绝世无双，特封为丽贵妃，赐居飞昭宫。”一直不说话的齐聿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飞昭宫，可是离宸妃的宫殿很近呢，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众人纷纷想到。

“谢主隆恩。”西陵瑰炙行礼说道。再看上面那个人，这就是彧国皇帝，她的夫君么？

“夜庄大人，互送公主有功，等下宴会结束留下朕另有赏赐。”齐聿话锋一转，对一旁的夜庄说道。

祁婳汗颜，他这个人真的是……不解风情。

“臣遵命，谢皇上。”夜庄也恭敬地起身行礼。

他知道的，他其实是等下有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祁婳看到齐聿，她心中却没有丝毫欢喜，平静无波。

西陵瑰炙真是一个尤物，以后后宫必定不会安宁。往日她们来找祁婳的麻烦，如今恐怕顾不得自身。

既然封了妃，那就是后宫的人了。也是在彧国繁琐森严的等级体制下受桎梏。

祁婳：“今日丽贵妃的舞姿，不仅太后喜欢，本宫也实在是喜欢。本宫提议，改日请贵妃为太后和本宫献舞，既孝敬了太后，又让本宫再饱眼福。皇上觉得如何？”

祁婳哪里是喜欢她的舞？不过是其次打压打压她，让她为自己和太后羡慕，尊卑之别自然不用言说。

太后在宫中生活了那么久，一听便知道祁婳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后：“多谢祀宫娘娘美意，哀家看来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眼下春花盛开，独缺一支弄花之舞。”

南门太妃已死，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皇帝不是亲身儿子，她也看得出来皇帝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的意味。

太后的原则就是不掺和任何跟那个女人的事，南门太妃已经是个例子了。

祁婳轻笑着看着西陵瑰炙，本宫是你能轻易闲聊的对象么？

祁婳拿太后压着，皇后几人身在后宫，自然不敢发声。再说了，此事明面上也是孝敬太后和祀宫，并无过分。

只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上面那位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事，就是麻烦。如今堂而皇之地在正殿之上勾心斗角，在场的各位高品夫人叹为观止。忽然觉得府邸中的那些事，如何能和后宫相较。

只见皇上转头看着祀宫娘娘，不知她是否看错，只见皇上似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然后转头说道：“既然祀宫喜欢，那就有劳贵妃代朕孝敬太后和祀宫娘娘了。”

西陵瑰炙看了祁婳一眼，然后微笑地拜道：“本宫遵命，能为太后献舞，是骊烨的荣幸。”

祁婳看了下面的西陵瑰炙，她知道她这个人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打压她一下罢了。

转头，发现彧帝更含笑着看着自己。

看到她转头过来，他转头面向众人说：“送贵妃回宫休息，众卿随意。”

西陵瑰炙：“本宫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觥斛交错，歌舞升平。饮酒正酣，却似乎有一阵淡淡的忧伤笼罩着祁婳。

舞蹈很美，这是祁婳第一次看到如此曼妙的宫廷乐舞。

大型的宫廷乐舞在春节宫廷家宴早已看过，如今这场没有那么宏大，却让祁婳意识到什么，什么叫做君不早朝，还是承蒙他的光呢。

今夜，他该是要去骊烨公主那处的。

祁婳想到这个，心中多有失落。不禁多喝了几杯酒。

“怎么了？朕瞧你眼神黯淡的样子，是菜不和胃口么？”齐聿早就注意到祁婳的变化，现在喝到脸都微微泛红了，他才开口问道。

“皇上何必管我，菜味道很好，酒也很香。”

齐聿眼睛略眯起来看着祁婳，平日里她不说这些气话。

心下一想，一阵发自内心的满足升起来，齐聿嘴角微微勾起。

他对身边的姜公公小声地吩咐几句。

不过一会儿，一位小太监端上来一壶酒，送到祁婳这里。

祁婳疑惑地看了一眼那白色瓶子。

“这是什么？本宫没有吩咐过。”

“回祀宫娘娘，这是皇上吩咐赐给您的甜葡萄酒。是用葡萄酿制而成，是宫中的珍藏。”那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说道。

“放下吧，多谢皇上。”祁婳疑惑地看向齐聿，只见他正含笑看着下面的歌舞。

见祁婳并没有要喝的意思，那小太监又说道：“祀宫娘娘，这酒是甜的。皇上说了，您喝下就不会觉得口中发酸了。”

“本宫几时口中发酸？”祁婳反问。

不是口中发酸，那必是心中发酸。齐聿戏谑地侧身看着她。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皇上原话是这么说的。”那小太监顿时把头压得低低的。

祁婳看他那个样子，心中无奈，对他说：“下去吧。”

“是。”小太监赶紧退下。

祁婳打开瓶盖，一股甘甜的味道扑鼻而来，紫红色的液体在白瓷瓶子里显得格外诱人。

祁婳倒一杯，举杯含一口，入口生津。甘醇无比，是一樽好酒。

祁婳转头看向看向齐聿时，只瞧见他在和几位大臣不知道聊什么。

喝了一口，祁婳就把酒搁在桌上，不再理会。

喝了口中不会发酸的酒，今夜他要去她那处……

他是皇帝啊……

他是皇帝啊……

祁婳忽然鼻子一酸，似有情泪溢出。

齐聿拿着酒杯，和中书令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忽然转头瞥了祁婳一眼，却看到祁婳眼中含着碎冰，忧伤地看着下面的歌舞，嘴上却带着笑意。

此时的她仿佛被人深深伤害，还强颜欢笑的模样让齐聿觉得格外不舒服。

他弃了酒杯，然后突然起身，往祁婳那边走。

一时间歌舞戛然而止，乐女停下拨弄琴弦的纤纤玉手，歌姬停下转动的腰肢，一个两个纷纷跪下，不敢抬头，香肩因为惧怕，微微颤抖。

众人纷纷停箸看向忽然起身的齐聿。

只见他走到祀宫娘娘身边，一手搭着她的椅背，俯下身来，“怎么了。”他声音格外温柔。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失态的皇上，心中各自纷纷猜想着。

她没想到他突然凑过来，抬起头时，一颗泪水刚好从眼角滑落，缓缓流过她的脸颊，也流过他的心。

他皱眉。

他忽然想伸手去为她拭去那泪痕，可是他还是没有。

不是因为场合，不是因为众目睽睽，而是因为，他不确定……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