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玉非诚在玉潼关外被翊王殿下活捉了。”
“有所耳闻,玉潼关失守的那一日翊王殿下领兵前去,正好遇到快要断气的玉非诚。”
“不对不对!应该这么说,那玉非诚是因为一个女子才弃了玉潼关的。”
“你们都错了,事情的经过应该是玉非诚攻破玉潼关后,正要斩杀守将,却被一红衣女子救走,那玉非诚追出关外,谁知中了美人计,这才失了玉潼关。”
“真是红颜祸水啊!”
“可不能这么说,那女子能独自闯入失守的玉潼关救出林翊将军,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倒是!”
……
月听楼里,在一楼的显眼角落里,坐落着三人,那三人的穿着打扮看着也就是平常人家,桌上摆着一碟小菜,一碟炒花生米,除此之外就是一壶子清酒。
三人还在天南海北地聊着,看那面色已然有些醉了,说话间还手舞足蹈起来,其中一人还差点摔下长凳。
“翊王殿下进城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楼原本吃喝的众人都跑了出去,楼上的人也出了厢间站到阑杆上,伸着脖子,等着看。
而街道上也是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议论声此起彼伏,都想看看那传说中连破天晋几座城池的战神玉非诚是何许人也。
就在百姓议论纷纷时,城门口,金铭霄策马而来,身后便是护送的队伍,队伍之中,便是囚车,囚车是用生铁打造而成,极其结实刚硬,而玉非诚就被囚于那里面。
因为人群拥挤,队伍在进了城后便放缓了速度,而那些讥讽嘲笑之声也灌入了玉非诚的耳里。
“战神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还不是被翊王殿下活捉了回来。”
“就是,看他那样,哪里能担当起战神这两个字。”
“没错,与翊王殿下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他如何能与翊王殿下相比,翊王殿下可是十四岁便封了王爷赐了府邸的。”
……
玉非诚听着这些话语,却也只是闭着眼静坐,并未理会。
队伍一路行进,百姓们对玉非诚那是极其的激愤,毕竟当敌人打入自己国家的时候,那是极其不忿的。
“哎?不知那马车里坐的是谁?”
这时,有人注意到中间的马车,却因为四周帘子都遮挡,看不见里面的人,所以有些好奇,才开口。
“是啊!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竟能让翊王殿下充当护卫?”
“莫不是哪个女子?”
“怎可能?翊王殿下对一般的女子可都是不屑的。”
“这可难说,万一是在外遇到哪家的姑娘呢?”
讨论声还在继续,倒是月听楼上,站在那些看热闹的人身后,陆阳笙和江北慕两人静静地看着。
就在押送玉非诚的队伍快要行过拥挤的路段往大牢方向而去的时候,一阵大风刮过,将马车上那紧闭的帘子掀开。
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众人心里都是一惊,原来那马车里是空的。
所有人都很迷惑,即是空的,为何还要藏在护送队伍的中间?
“有意思!”
江北慕也看到了马车里并无一人,玉骨折扇在手心里敲了一下又一下,轻眉一挑,看向金铭霄的眼眸闪了闪。
待队伍消失在街头后,众人便散开了去,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但也依旧有人还在议论玉非诚,或夸或贬,或嘲或敬。
人潮散去,江北慕和陆阳笙却是站着不动,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或叫贩,或三两人喝着小酒,论着当朝太子,亦或者谈起医圣沽清。
“对了,前日我打听到沽清去了尾巷给人看病,你要不要去探一探他是否还在那里,或者是去了哪里?”
陆阳笙听着下面的人胡天侃地的话,才想起了前两日让人打探的消息。
“那便去吧!来到晋城也许久了,竟还是没有找到。”江北慕说着,率先转身离开下了楼,陆阳笙急急忙忙地跟上。
……
金铭霄命人将玉非诚带去大牢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国师府,却只见大门紧闭,他下马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倒是路过的行人见他如此,便上前去打了声招呼,“翊王殿下不必敲了,这国师府的大门已经好几日未开了,就连日常送时蔬的后门也没有开。”
金铭霄听了他这话,停了敲门的动作,转而下了门前台阶走远了些,站在那里定定看着。
“为什么连送时蔬的后门也不开?”
“听闻圣女下了令,说是这十来天不见人,也不许里面的人出来。”
那路人见金铭霄面上有些疑惑,倒也是不瞒着。
听着他的话,金铭霄皱了皱眉,想到那日金九倾易了容换了男装与他一起前往玉潼关时,并未听说过她有下令,是以对这令下得突如其来的感到不解。
那路人说完后,看着国师府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是离去,离去前还说了句,“女子终是女子,即便是圣女地位,也不能做这天下主。”
金铭霄有些晃神,对他的那句话只听得前一半,却也不做停留的上马往翊王府去了。
马儿飞奔在花岩铺路的街上,将行人惊得往两边退让,却无人敢言半句不敬,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待马儿离去,尘埃落定才又恢复平常。
转过街角,便来到一座青深的宅院前,近九尺高的青黑色石墙立在院外,掩去里面错落有致的庭院,棕黑色的青瓦与绿色的房檐相辅,那些难得一见的花草树木也镶嵌在大大小小的院落之中,赤色的柱子与绿色的树木交相辉映,呈现出一种大气而不失自然之感。
大门石阶下两旁,两座栩栩如生的石雕雄狮坐卧,嘴里含着石珠,向远方眺望。
两扇大门用的是上好的楠木,紧闭的大门中间还镶着漆金的铜环,朱色的大门正上方,沾了金粉的翊王府匾额正挂,那三个字巍峨壮阔,笔走龙蛇,听闻是皇帝亲手所写御赐的。
是以寻了宫中最好的工匠装裱而成,还洒了金粉在上面,足以证明皇帝对金铭霄的偏爱和器重。
金铭霄在府门外的青石板街上下马,立刻有府里的马厩小厮上前来将马匹往后门拉去。
府门缓缓打开,金铭霄快步上了台阶进大门,只不过顷刻,那沉重的朱色大门又缓缓关上。
步入大门,入眼处便是暗沉色的木板铺设的长廊,暗色的柱子一直随着长廊延伸到大厅门处三米远。
长廊两边是卵石铺路,青草池塘,还有小型的假山坐落,两边各隔开好几米远才又是回廊蜿蜒曲折直到后院。
大厅正门上方挂着“惠风和畅”四个字,门窗皆由雕花繁复的楠木所制,由门厅右边而去,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人工湖上还修有回廊亭台楼阁几座,临于湖面上,湖面波光粼粼,还有些残败的睡莲根筋露出,湖水里还养着各色锦鲤,悠闲自在地遨游着。
左边便是一片紫竹林,林间有小道,小道铺设石块,蜿蜒至一座小小的庭院,庭院里种满了梨花,所以院门上便写着“梨花苑”几个字。
满园梨树已然抽枝发芽,嫩叶新绿,花苞微含,看着,不多时,这满园的梨花便要开放了。
园子里只有一座四角凉亭,四角亭檐微翘,柱身雕刻花纹,亭底是厚厚的大理石铺陈,亭中是石雕圆桌和石凳。
亭檐一方还挂着“丹华亭”的木匾,四方的浅青色纱帐从上面垂落至地面被铜勾挂起,风一吹来,纱帐便随风而飘。
金铭霄已经到了后院的书房里,正正襟危坐在暗红色的梨木书案后,书案前不远处跪着一个青壮的男子,因他低着头,便是看不见面容,只是从身形来看,此人伟岸高大,一身侍卫装紧束,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
“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吗?”
书案后的金铭霄正双手抚着一张泛黄的牛皮纸,牛皮纸上绘的是边境布防的暗哨和看防的布兵位置。
“是,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说,有看到一辆可疑的马车在晋城出现,”那跪在地上的人并没有抬头,依旧低头拜在地上,听到金铭霄的问话才略微开口回答。
“有何可疑?”
金铭霄抬眸冷冷地扫过地上的人,却也没有发怒,只是极其平静地问话,与那在破庙里的他判若两人。
“那马车只在子时过后才出现在乾安巷附近,白日里却从未见过。”
“乾安巷?”
听到乾安巷三字,金铭霄倒是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想到了原因。
“乾安巷是花坊,那马车里左不过就是个收女子的老鸨或者卖女子的人牙子。”
金铭霄虽是不屑于此,但他也从来不管这档子事,这事自有府衙过问。
可虽有严令下发不可随意买卖女子或幼童,轻者问罪罚没,重者关入大牢秋后问斩,但还是有人不顾王法偷偷贩卖人口。
而那府衙却也是睁着眼闭着眼随了它去,所以便越发嚣张了。
“可派去人跟了好几日,都未见那马车上贩过女子,只是……”
“只是什么?”
听他欲言又止,金铭霄便觉得怕是有些不对劲。
“只是那马车上的人说近几日得了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让欢云楼多开些价钱,要不然不愿意出手。”
那跪着的人微抬起头来,胆惧地打量了一眼金铭霄。
金铭霄听到他这么一说,伸手摸了摸胸口处,那里藏着一支玉钗。
“可有派人跟上去寻人?”
“未曾,那人极其谨慎,昨日我们的人被他甩开,跟丢了。”
“废物。”
金铭霄重重地挥甩了一下手,忙着起身,走至门口时,转身看了一眼那还跪在地上的人。
未了,他淡淡开口,“自下去领罚二十军鞭。”
“是,”那跪在地上的人重重地磕了头,才起身低头,惶恐的退下去领罚。
金铭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尚早,便让徐玉前去金唯衍的府邸探上一探,他究竟有没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