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高估了西使。”
华衣男子声音淡而冷峻,低眸看了一眼手里的银铃,随即,银铃轻晃而响。
“铃铃……”声音清脆悦耳,如轻风拂过水面,似耳边奏起清乐。
铃音一响,流影只觉得心口间血气翻涌难耐,声波所到之处,空气中震起一圈气纹。
而房内的云倾模模糊糊的听到铃音后,反倒是安静下来,若说她适才还是痛苦不堪,现下就是平静下来,昏昏沉沉的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
不过片刻,铃音消散,流影只觉得身上那股制压力量也逐渐退去。
望向华衣男子将银铃收进腰间,流影本想出手,却被他一句话止住,“西使不必白费力气,还是去看看圣女为好。”
说起云倾,华衣男子前一句冷峻化为绕指柔,圣女两字,简直温和得让流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晃神间,华衣男子已是轻轻一跃,身影便已到了参天大树之上,脚尖轻点,施展轻功离去,独留一道背影。
见他远去,流影心中疑惑,忙进房察看,却见云倾已是沉沉入睡,当即放下心来。
疑问却涌上心头,这华衣男子是谁?为何带杀手前来,又为得是什么?
这时,微雨带着大夫前来,看到后院的尸体,忙进了房内,见云倾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连忙让大夫给云倾诊治。
又见流影浑身是伤,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嗯。”流影只顾着点头,视线却落在云倾的身上。
适才一进后院,满地的尸首就已经让微雨知晓她离去的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都发生了什么,她都来不及让人清理门外的尸首,就急急地带着大夫进来。
“副阁主,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大夫诊治完开口。
“没有其他吗?”微雨走到床榻边前,忧心地问道。
“恕老夫眼拙,这位姑娘脉象平稳,内实外刚,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其他确实无大碍。”大夫见微雨忧心,也是如实交代他适才看诊所得的情况。
“嗯,多谢刘大夫,还望今日之事刘大夫守口如瓶。”微雨提醒着。
“自然。”刘大夫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他自然知道微雨所说的事是关于门外满地尸首的事。
再者,遇到这种事,论谁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大夫本就是个普通医者,自然不想掺和进来。
“刘大夫从前院出去,自有人送刘大夫出阑珊阁。”
微雨说着,和刘大夫出了房门至檐下,给刘大夫指了指路,刘大夫听了微雨的话,拱手作揖,自是离去。
微雨见刘大夫走远,返回房里,拉着流影走到一旁,细声问道:“适才不是还严重得很,怎么现下又恢复正常了?”
“姐姐走后,有一华衣男子带了杀手前来,我本以为他们是为了刺杀前来,可等我将人都处理干净后,那华衣男子手上的银铃却徒然响起,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制住我的行动,让我寸步难行,可不过一会儿,那银铃声便停下,待我进屋,主子的痛苦便已缓减不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流影也是满脸疑问及诧异,言语间更是对自己被银铃声制住的事愤愤不满,语气也自带些许愤怒。
“银铃?莫不是……”微雨心中思虑几分,喃喃自语间仿若响起了什么。
“是什么?”流影自是听到了微雨的自语,连忙追问。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只是听闻你的描述,有些像驱蛊铃。可是……不应该啊!”微雨不由得轻轻蹙眉,美目间布着不敢相信。
“驱蛊?难道主子身上的不是毒?而是蛊……”流影经微雨一提醒,心中也不可置信。
“这事恐怕要沽清回来看上一看才知,先等你主子醒了再说。”微雨望着床上的云倾,面色却是变了又变,可那面容之上的担忧更是重了几分。
流影也是满脸担忧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其他。
两人疑惑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便是,如果云倾身上除了落花以外的不是毒,而是蛊虫,那么驱蛊铃能让她平静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若是蛊虫,为何沽清会看不出?又是谁将蛊虫放在她的身上?
......
直到日落,晚霞绵延,片片红云布满天边。
云倾幽幽转醒,屋里却无人,云倾起身,望了望窗外的晚景,只觉得一身轻松,却又疑惑,以往的毒发可没那么快结束,更没有这么轻松。
然而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同,她伸手抚了抚胸口处,毫无异样,想不通其中缘由,云倾便不再去想。
她走出房门,立于屋檐下,天边,云雁归家,那一树翠绿现下已是透着绚烂的霞光。
“主子。你醒了。”
流影正与微雨端着食盒从拐角走来,见到云倾立于檐下,急急上前。
“可有什么事?”云倾冷沁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
流影将食盒放至石桌之上,一边将菜拿出来摆放好,一边答道:“翊王送信来,说是明日一早,他与圣女的行队将到城门口,让主子早做准备。”
“嗯。”云倾点了点头,伸手拿筷吃了起来。
早膳没吃,午膳更是少得可怜,再加上午后的毒发,云倾只觉得肚子饿得慌,看着满桌的食物,食欲也大增。
这里也没别人,她自然是放下了满身的戒备,敞开了吃。
边吃边问流影:“青衣的身份可有败露?”
“翊王说他已经封锁消息,只是对外宣称圣女在行刺当中受了伤。至于青衣假扮主子一事并未泄露,让主子放心。”
流影自是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是何事,便把得来的消息尽数告知。
而一旁的微雨看着云倾的动作,有些心疼,却也只是默默地看着。
毕竟,好像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又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三年不见,眼前的人儿仿若变了个人似的,可微雨想想便也深有体会,毕竟,换作自己,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云倾没有在意两人的眼光,一番进食后,才抬眸望向微雨,却看见微雨面前的那碗米饭还剩大半,倒是流影还在啃着烧鸭腿。
“你怎么不吃?”云倾淡淡开口,看着微雨的眼神也是有些茫然,倒是不知眼前的微雨为何一反平常。
微雨听到询问声,顿了顿,似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道:“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你向来有话直说,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云倾望着微雨,却见她面露难色。
“微雨姐姐是担忧主子,所以才没有胃口。”
一旁的流影见微雨不言语,扯下嘴里的鸭腿,朝着云倾解释。
云倾倒是愣了一下,望向微雨的眸子里带着狐疑之色,片刻后,才悠悠开口:“究竟发生了何事?”
“罢了罢了,总之也是瞒不住。”
微雨见云倾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无奈只得松了口。
“你毒发昏迷时,可有听到什么铃声没有?”
云倾略微沉思,想起自己昏昏沉沉时,确有听到,便淡淡道:“恍惚间确实听到几声银铃声,但这与我毒发有何干系?”
“那你此前可曾有听到过?”
“未曾,今日倒是第一回听到。怎么?这铃声与我所中之毒有关?”
“那是驱蛊铃,流影说你听了之后反倒平静下来,所以我怀疑,你中的不是毒,而是蛊虫。”
“蛊虫吗?”云倾垂眸,低声呢喃,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找沽清问一问,他或许会知晓。”
微雨轻声开口,提醒云倾,可她不知沽清早已离去,并未在云倾身边。
“也好,”云倾敛回神情,淡淡抬眸,见流影还在吃,便唤了一声:“流影。”
流影听闻,忙丢下手里的烧鸭,拾起一旁的棉帕擦了擦手,跟上云倾的步伐。
微雨坐在原处,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稍稍叹气,美目间尽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