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夏南冬荣二(1 / 1)鸢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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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如此说话,我便好言安慰他,“你是不会有事,如今倒还有功夫吹嘴皮子,看来你是定好了大半罢,若果继续听你说疯话,想是过些时候躺这儿的便是我了”。

虽然是玩笑话,可是我心下还是很难受,因为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我真的很担心他。他疼得辗转反侧,便请求我为他奏琴。

“子兮……你能为我奏《白雪》曲吗?”夏南的声音很虚弱,他的眼睑凹陷得更深了。

“阳春白雪吗?”

夏南颔首点头,表示是的,不曾想他也是风雅之人,看来那日他酒后胡话说要我改日为他弹曲说得并不假。

“好,我这便为你弹奏”。

我一路被束缚,但我的铜木琴还在。我细细的用藏起来的丝帕为木琴擦拭,这是我的习惯,夏南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眸子里的光芒随着忽闪的篝火而忽闪。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篝火下,我才认真地看清楚了他的样子,粗犷的眉目,脸型刚正,脸色是武将的黑沉。他虽蓄有胡须,但他脸上的褶皱细淡,他一定只是三十余上年岁。

他听着琴曲,很安静地听,默不作声,仿佛一个听话的孩子,沉默许久,他才轻声的念出了一些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他在心情平复后,便为我讲述了他的故事。

他出生于市井,是个连父母都没有的孤儿,他从小便力大惊人,后被贼人卖入娼院,做了最卑贱的奴仆,后来做了娼院的护院,他的力气开始是用来干粗活的,老护院总卫见他天赋异禀,便教了他武艺。

后来他不做看门护院的奴仆后,便投入军营,一步一步,在沙场抛洒血汗,坐上了中营散骑将军。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成亲,自小便孤单一个人,至于如今。

他说他一直都在找一个人,一个令他终身牵挂的人。

“夏南,你会保护我吗”

“夏南,你只会听我的话是吗?”

“我喜欢白雪,因为它的冰清玉洁,夏南,你是六月的艳阳,怎么办呢?冬夏如何能相共呢”

“如果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小院,我想你能种上几枝红梅,冬雪覆盖的时候,我就能在红梅的暗香中为你奏《白雪》”

“雪的凛然冰洁,固然令我羡慕,可是,没有你在我身边与我共赏,我如何还愿意弹奏《白雪》”

……

他说,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时,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她身着大红衣裙,在一片白雪之原亲呢地呼唤他的样子。

“红梅,清香袭人的红梅,它立于雪白的墙角,青色瓦片的房子,不会漏水只有无尽的温馨,小小的四方院子里,穿着红色衣裙的冬荣就安静的为我弹琴,那个小院子里……只有我、冬荣还有红梅……”

夏南对我说道,多年之前,在徐国的榆林城,有个漂亮的房子叫做红袖居,这里是最有名的歌舞升平之地,冬荣便是里面的头牌艺伎,冬荣擅鼓琴,深得官商名流的青睐,不过她只卖艺,由此,她的身价就很高,高的许多人不敢赎买她,不过,这真中她的下怀。

夏南作为冬荣的近身护卫,是在冬荣名气盛起时,冬荣向红袖居的崔妈妈提出的要求,只要人红,能为她挣许多钱,崔妈妈便没有计较,所以,夏南从护院成了冬荣的护卫。

不知道为什么冬荣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但是他依然感到开心,因为她知道,是冬荣心里装着他。

夏南靠在一块土石上,依旧平静地为我叙述。

“子兮,你知道吗,其实有的时候,你以为的灾妄,不过是另一场缘分的开始,你以为的开始,已经为之后的因果埋下了伏笔。”

夏南与冬荣如是。

最初被人卖入红袖居的时候,夏南性子很烈,不受任何人的驯服,他一心想离开,当他被束缚在院子时恶狠狠的像一只小狼犬,冬荣看见了他,那时候的冬荣是一名小小的艺伎,她始终跟在红袖居头牌艺伎含霜的身后,崔妈妈看冬荣很有操琴的天赋,便一心想栽培她。

“你是谁”,这是冬荣同他说的第一句话,可是,那时候夏南很顽固,没有回应她。

“你是孤儿吗?”

冬荣的这句话,戳中了夏南的内心,夏南只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回答她的话,不过,夏南一下便被她吸引了,她是那样的美丽,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她就是天生带着优越的贵人,虽然是身处在红袖居,可是,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她的不凡。

“是的……”夏南还是回答了她,虽然话不多而去还很笨拙。

“那好吧,以后你愿意只听我的话吗?”冬荣依旧盯着他的眼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是朋友啦”。

虽然是在红袖居这样的地方,可是以冬荣的身份,夏南完全是更卑贱的,但是,冬荣完全不嫌弃他,愿意和他说话,愿意陪他。在市井流浪的时候,夏南从来没有朋友,一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夏南接着”,在他干活的时候,冬荣将自己的糕点分给了他,然后就在一旁看他干活,他不论是抬物、扫地、劈柴还是喂马,都会干。

“夏南你为什么气力如此大呢?”

“许是天生的吧……”

“我昨日练琴,只弹错了一弦,便吃了崔妈妈的无情板子,你说,崔妈妈怎么就这么严格呢?”

“……”

冬荣气鼓鼓的吃着蜜饯,她喜欢吃甜食,她喋喋不休的说,嘴里砸吧砸吧着。

一般情况下,夏南都只是听着冬荣说话。

有时夏南的汗珠密密麻麻的爬上了脸颊,冬荣也会毫不顾忌的用自己的丝帕为夏南拭去汗水,就算夏南出了大汗后,身上粘连,冬荣也不会在意。

从冬荣的话里,夏南知道了,冬荣是官宦家的女儿,只是家道败落了,才来到红袖居的,所以,她只允许自己卖艺,不能污浊了自己,万一哪天,家人想起了她,还要寻她,她就算是不能回去,也不能玷污了家人的清白,她只做清白的艺伎。

“夏南,你怎么不去楼上听我奏琴呢?”冬荣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清脆的黄莺在数唱流年,婉转动听。

“我有很多活要干,没有时间”,夏南回答冬荣是,略带木讷,因为,夏南与冬荣一起说话时,他是很紧张的。

“哦,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听我为你弹奏”。

冬荣略显失望,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郁闷,便回房间练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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