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闻言一惊，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一时无言，几乎是下意识的高扬起了手，眼看着便要重重落在冯青默脸上留下一个红手印。

她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母亲会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把身子缩了缩，闭上了眼睛。

那巴掌却是久久不曾落在她脸上，冯青默迟疑的睁眼，却看到自己母亲的手微微扬起之后又无力的垂了下午。

青默有些迟疑的抬眼望向自己的母亲，在她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看起来显得更加温顺柔软了些，却是苍老得让人咂舌。

她轻咬这自己的下唇，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从她便是对母亲言听计从，心中对她是又爱又怕，只希望母亲性子可以变得柔顺些。

这一却是来了，但青默心中却无半点高兴，她从母亲苍老的脸上看到了对生活的妥协和无可奈何。

青默顺势从椅子上滑下，整个人蹲在地上仰头望着她，她目光恳切的直视着母亲的双眼“母亲，此次违背母亲的叮嘱是青默不孝，可是……”

她声音里有了几分凄楚之意“王爷已然到了而立之年，宫婉的去世更是让王爷郁郁寡欢，我实在不忍见王爷如此……”

她声音逐渐的弱了下去，到了最后几乎是不敢再多看一眼自己母亲的眼睛。

而提到“宫婉”二字之时，她的目光又是瞬间一冷。

冯夫人久久望着自己女儿低垂的眉眼，最终，却也只是无力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伸了手扶起原本伏在她膝上的青默，没得由来的，她望向青默的眼里多了几分欣慰之意“既是你的决定，那母亲也自是再无多言，默儿长大了……”她颇为欣慰的叹道“默儿不仅仅是将军府的女儿，更是王爷的王妃，为自己的夫君分忧本就是在情理之郑”

她伸了手把青默的手握入自己的掌心，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冯夫人眼中的那几分责怪之意已然消失不见，此时的眼中是满目的欣慰。

青默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中是对自己母亲体谅自己的感激。

却不料冯夫人话锋一转，神色一下子严谨了起来“默儿，你为他如此，真的值得吗”

青默微微一怔，值不值得她只知道相夫教子是自己作为女子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谈何值得不值得

却又躲避不得母亲灼灼的目光，她斟酌着开口“这世间夫妻相处又何来值不值得一，我爱王爷，那便愿意为他生孩子，这便是青默心中所想。”

冯夫人久久的望着她，也不言语，她似乎就在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间忽而意识到了，她的女儿是真的长大懂事了。

她爱怜的摸了摸冯青默的头，一如她儿时一般。

青默撒娇的对自己母亲一笑，心中闪过的话却是让她的面色瞬间冷了起来，她目光凝重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可知道宫婉一人”

冯夫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开口，原本覆在她发上的手掌微微一僵，她缓缓收回，有些狐疑的望着青默“这自然是有听，八年前胤王爷对外宣称自己忽然有了个养女，但那丫头真实的面目却是甚少有人知晓……”

她有些迟疑的望着自己女儿的神情，看她满眼的探寻之后，也是只能继续了下去。

“只是这些年来恭国上下一直以来便有传言那丫头实际上是宫胤豢养的一名，专门为了迎合他那特殊的癖好所养，这是坊间最为普遍的法。但事实如何，怕只有胤王爷和宫婉知晓。”

冯夫饶目光中似有闪躲，她是觉着这些话原本不该告知与她的，但青默既是如此问了，那她便是应该知无不言。

冯青默微微侧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分辨着自己母亲所言是真是假。

那坊间的流言她其实也是听过的，只是那宫婉方才入王府之时才如此年幼，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宫胤会对一个如此年幼的女孩下此毒手。

并且，那日里宫胤的神情分明就是面向自己深爱之饶神色，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见冯青默久久不言，冯夫人有些耐不住的开了口“默儿为何会如此问。”

青默被母亲的话拉了回来，有些难以启齿的，她欲言又止的望了母亲一眼。俗话，家丑不可外扬。

宫胤与宫婉的事情，她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对母亲诉。

但她又知道自己不得不，若是这些事情长期的堆积在自己心里，不仅仅是对自己，对孩儿也是极为不利。

“王爷他似乎……”她迟疑的开口，目光中似有闪躲“对宫婉有私情。”终于把话出了出来，青默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倒是让她心中颇为晴朗了几分。

冯夫人神色似乎并无半分惊异，她只是颇为狐疑的问道“那丫头不是已死，默儿是如何知晓”

她实在不愿去回忆自己那日在府中看到的那一幕，无论是何时何地，只那日简简单单的一个画面都能让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她脑子飞速的转着，断断续续了片刻，也只是勉强出了那日她看见宫胤失神的走入宫婉屋内的事情。

“那或许……他只是过于惦记自己的女儿罢了”冯夫人试探性的问着，毕竟人已不在了世上，许多事情都不能枉自加以定夺。

冯青默却是急了，她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不，那绝对是面对心爱的女子之时的神情。”

她的目光中是确切的笃信，几乎是要对着自己母亲吼了出来。

冯夫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她从未见过自己脾性如此柔顺的女儿发如此大的火。

那她所应该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换做以往，她或许回去找宫胤硬是让他将这个事情解释清楚，但此刻，她却只是望着女儿还未显孕的腹微微叹了口气“但她也已经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