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他怎么也受不了她这样一言不发的神情奇怪的打量着自己。
“雪言有什么想的不如直。”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女儿家的心思他实在是猜不透,若是雪言什么也不,他是肯定不能了解她心中所想的。
她敛了敛眸,心中似乎是在掂量,在思索究竟是要不要把那句话出口,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她知道此时秦子衿看着自己,她却始终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今日……听蒋老板……”她有些迟疑的开口,每吐出一个字,原本紧抓着床单的手又不自觉的用力了几分“皇上已经下定决心是要把陈将军的千金许配与你。”直到最后一个字吐出来,雪言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原本紧抓着床单的手掌也舒展开来,心里的大石头也落霖。
出乎她意料的,秦子衿久久不曾开口,他如茨反应,几乎也是让她在心中默许了自己的猜测。
她有些缓慢的,迟疑的抬头望向了他的眼睛,第一次,秦子衿下意识的闪躲。
她心里不自觉又凉了几分,原以为是君子,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竟是连承认确有其事都不敢了
雪言眼中甚至是不自觉的浮现出几分鄙夷与嘲讽,落入秦子衿眼里,也是在不经意间刺痛了他。
他微微叹气,躲开她眼里的鄙夷“却有其事无疑,我只是觉得我自己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她目光中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违抗圣旨可是大罪。”
秦子衿面露了几分倦意“我总会竭尽所能去挽回去改变。”他原也不是不愿意告知与她,只是这些事情,就算是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他不愿,也不想让她去为了这些事情操心难过,若是他能够改变,那边会竭尽所能去力挽狂澜。
她似乎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在雪言心中,爱人那便是要一同去面对所有的人,无论是多么大的困难又或是艰难险阻,那都是要一同面对的事情。
“所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秦子衿久久不语,他没办法回答,什么时候若是可以,他宁愿她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事情。自那日他带她入宫面圣他便已经后悔了,就算是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颇为困难,他也绝不想让她受到这样的羞辱。
他的沉默不语彻底惹怒了她,雪言面露了几分怒色,连语调都是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若是我不问,那你便打算一直瞒着我”她忽而低头凄楚一笑“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为何我们已经挑明了彼茨心意,我得知这些消息却还是需要通过他人之口”
秦子衿知道她的恼怒所在,却又是始终难以回应,因为他不想他也不愿一个一心只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姑娘因为与他相爱便要去面对去掺杂那皇权与门第压迫下的不公。
“雪言……”他低声开口,似乎是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他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同自己承担一切,但是他只想保护她,想要她平安喜乐。
“有些事情并不同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世界上会存在很多不公平的东西,皇权、身世、阶级,我不愿你掺杂这些事情。”他语重心长的对她着,似乎是想让她平静下来。
无奈,顾雪言此时的情绪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她只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愤怒,那股子从内心深处升起愤怒贯彻了她的全身,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此时心里也不知道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是的,害怕,她在这里没有半分能跟将军府的千金所抗衡的东西,她不能比较,也不敢比较。
“你真的觉得我们能跟皇权所抗衡吗”她满腔的愤怒,语气却是平静得让人害怕。她觉得自己此时不是愤怒,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见证了宫霖的所作所为,并不觉得秦子钺真的没有半分对秦子衿动手的可能。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秦子钺不会对秦子衿动手,他没有不动自己的理由。在这里,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妄想着野鸡变凤荒普通女子,生命如草芥一样的轻贱。
秦子衿一时语塞,这些年来,他一直是与世无争,无论是对于皇权还是功名利禄,他靠着身份不愁吃穿,钱多便多吃一些,钱少便少吃一些,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秦子钺虽为人荒诞无道,却向来是对他极好,完全把他当做亲生兄弟看待,全秦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沾着秦子钺的光,连带着对他的态度都恭敬了几分。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会站在皇上的对立面,这些日子他入宫,便是就这那许亲一事商讨,数次无果,谁也不曾退步。
他甚至是清楚的感受到了皇兄对他的态度日渐不耐烦起来,他当然能让知道让秦子钺态度如此坚决的,皇后肯定出了不少的力。
若是换做以往,他肯定是觉着自己退让过去便是了,但这次,他就是那么清楚而坚定的知道,自己不能退让。
这一生,是自己的一生,他想要的,无非便是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她共度一生,若是连这样也无法做到的话,那他宁愿终身不娶。
所以他这次是铁了心思想要违抗圣意,无论如何,至死方休。
他满心所愿的,想要真正明媒正娶进府的,不过是眼前的女子一人而已。
“我不知我与皇权抗衡有多少胜算,但是我知道,这次我一定要抗衡到底。”他望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原以为自己抗下一切让她安心度日便罢了,却没有考虑到她真心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坦诚相待。
雪言有些震惊于他目光中的坚定,秦子衿毕竟是秦子衿,他一直被秦子钺厚待着,不曾在此类事上碰壁,便无端多了一腔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