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那妇人也反应过来了，上前压着那子的脑袋不住弯腰道谢。

“不用客气，事一桩。”商琴随意地摆摆手，“这些居于树桠顶部的果子还是尽早摘下来，否则，这些个子一的盯着，下次，就没这么好岳了。”

完，笑着在那子头顶拍了拍。

“我们也不想留下，只是这树太高，就算搭木梯也摘不到。”那妇人同样面带难色。

对于孩子们而言，能轻易摘到的果子要送到东家去换银子，只有那些树梢上、大人们摘不到的，他们才能随意摘下来自己吃。其余那些靠爬树能摘下来的，早就被他们吞进了肚子，就只有留下的这几颗，生的位置实在太刁钻才会一直在树梢保存到了年节时候。

“今是意外啦，一般不会掉下树。”那子替自己辩解。

这时，其他孩子，包括之前爬树的也围过来，一个个崇拜地望着商琴。

商琴将果子给几个大的，嘱咐他们和的分着吃，随后，同秋墨语要继续去逛。

“夫人，我可以给你带路哦，这里到处我都特别熟。”那子挣脱妇人冲过来，拍着单薄地胸膛，“不是我吹，这地方没人比我更熟悉，山上有几只老鼠我都知道。”

商琴与秋墨语还没反应，那妇人急急赶过来，一巴掌拍在子后脑勺，不住向秋墨语两壤歉，接着，揪着那子的耳朵要拉他回家，嘴里也不忘骂着要让他爹给他一顿皮肉痛，要他记取教训，以后不准随意乱爬树。

眼里带笑看着走远的母子，这样的吵闹里是深厚的母子情，令人心情愉悦。

裙摆被拉，她低下头，是一个女娃，高举着半个剥了皮柿子。

“给你吃。”

女娃咧着嘴笑得眼眯眯，就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令商琴忍不住蹲下身，捏了捏她嫣红的嘟嘟腮帮子，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那柿子。

眯着眼，一副陶醉的样子。

“好甜，你也吃。”她推了推女娃的手。

女娃笑得更开心，两手抱着柿子，米粒般的乳牙在软糯的柿子上咬下，汁水立即流了一手，她却浑然不觉那汁水脏了衣衫，依旧笑得开心，吃得开心。

商琴取出一方白帕，替她擦去糊了一脸的柿子汁水，眸子里的笑，满的要溢出来。

秋墨语看着两饶互动，眸光低沉。

婉拒了几个大孩子要带路的好意，他们从紫柰园出来，往山里走去。

走在山里，商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兴致勃勃地同秋墨语着以往在谷里，她也时常和师兄弟妹们满山跑，爬树摘果、下河摸鱼、入山抓兔，没一刻安宁的。危险也同样遇到过，受伤后互相帮忙隐瞒师父师娘，自认为很聪明。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们受伤师父师娘都知道，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看得出他们姿势不对，以及身上伤口渗出的血腥味。不过每次师父师娘都不会拆穿，只会假装不经意地拿出一罐金疮药，教他们认识实用的药草，然后，把练武地时间、强度加倍加倍，让几个顽皮子丫头再也没体力去满山跑。

商琴得开心，秋墨语也听得仔细，但不免地，他脑中总是要想起方才他与那女娃地互动。

如果他们有孩子，是会如那子一般顽皮，还是如那女娃一般招人疼呢？

“当心！”

一声急喊，随即，往下跌倒的身子被扶住。他抬起眼，看见商琴带笑的双眸。

“在山里走要心看路哦。”她踢了下脚下，那里有一根冒出地面的粗大树根，也正是差点令他摔倒的罪魁祸首。

他浅浅一笑，道了声“好”。

这山里着实是个宝，除了可使用的野果野菜，商琴还发现几种认识的药草。

相比于商琴的“见多识广”，丰富多彩的经历，秋墨语二十年的生命中，十八年都在杭城秋府的院子里度过，只有与书相伴，唯有后来入京赶考，他才算真的“见识”书本中描绘的山川美景、风土人情。不过，素来过目不忘的他，在商琴侃侃而谈着自己对这山林的发现时，也发现了几种书本中描绘的珍贵之物，如何首乌、活血莲、九月寒、太白参等。

这果真是座宝山。

“夫君，快来！”

前面传来商琴的呼喊，秋墨语快步上前。

一片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

她手指着前方，“你看，好漂亮。”

秋墨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居然是京城。

湛蓝，又带了些石青的空，几朵形状各异的白云，与一片如方块堆叠而成的整齐城池，寻常百姓家的黑色屋瓦，还有远处的红色宫墙、青黄琉璃瓦，泾渭分明，透着古朴大气，行走其间的人与车马，又让它充满了鲜活气息。

近看，下方还有一片宽阔的土地，平整的农田，缀着一间间巧农房。一条河流静静流淌，只有偶尔因河床上的石头，翻涌起一个的波浪。

远处雄伟壮观的城池，近处巧温馨的农家，形成一副独一无二的绝美画卷。

秋墨语握住了商琴的手。

此时此刻，夫妻俩都被这一幕震撼到，沉默着看着，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之后，商琴重重吐出一口气。

“太子……应该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吧？”

“或许。”秋墨语也不确定，庄子位于山腰，那里有石板路供人行走。山间也见到一些人走过的路。但这山顶，他们过来之时，并不像有人行走的样子，而且以太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如他们俩这般在山里“寻宝”。

“寄蜉蝣于地，渺沧海之一粟。”商琴笑道，“以前我看到这两句，总理解不了，如今在这之下，才真的感到自己渺。你这城，从前朝开始到如今，不过两三百年，而这山、这水，兴许已经亿年万年，就算这些树木，或许都是几百上千年了。而我们人呢，远的不，就五十年前，那片田地里劳作的，是如方才我们所见的娃儿，到今日，他们就成了那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