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将竹篮送到云和夫人面前,云和夫人手指处,竹篮放出一团云霞,云霞中飞出七柄寒光凛冽的宝剑,挺立半空,睥睨众人。宝剑上分别刻有“开天”“辟地”“逐日”“奔月“治水”“填海”“移山”十四个字。
碧云仙人站了起来,眼放精光地望着这七柄光芒流转、非同凡响的宝剑,笑道:“三十年前,绿梅林一棵老绿梅枯死,我从它根下挖出这七把剑,开天剑、辟地剑、逐日剑、奔月剑、治水剑、填海剑、移山剑。剑名不凡,取自上神事迹。盘古开天辟地、夸父逐日、嫦娥奔月、大禹治水、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剑的威力更是不凡,我未练就红云仙障前,便是用这七柄宝剑布置阵法维护仙人岛。不知是哪位仙人将这样的绝世仙剑埋藏此地。七把宝剑,必须七个人同时使用,才能发挥它们的最大威力。于是我动了收七个徒弟的念头。”
李西洲等人都暗道:“可如今师父座下有位弟子。”
“七把仙剑埋在地下约有万年,剑灵受了地下阴毒侵蚀。所以我请碧云仙人帮忙,用白云山顶的浴神池洗练仙剑上的阴毒。如今我瞧这七把宝剑,全无钝感,更甚从前,光彩腾辉,有气吞山河之势。老身在此谢过云和夫人。”
云和夫人假意责怪道:“偏你这老妇不守信用,曾言七把宝剑分赐七位徒弟,却偏偏收了位徒弟。还给我出了个难题,余下一位弟子的宝物由我赏赐。我且看看你要如何分配。”
李西洲等人羡慕地打探悬在面前的七把宝剑,内心都渴望拥有其中一把。七剑合并,驰骋天下,退敌御魔,正是修仙人之志向。
曳尾本就与世无争,并不在意仙剑。况他自持大弟子身份,理当为师解忧。他站起来躬身道:“师父,弟子已有松风扇,不必再配宝剑。请师父将这七把宝剑给各位师弟师妹吧。”
孟淇岸望了一眼颔首低眉的乔药,又和李西洲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言语一二。
碧云仙人笑道:“你们不必谦让。剑有灵性,只随愿随之人。你们人都走到剑的面前,剑落谁手便归谁。曳尾,你也过来,不得谦让。”
李西洲等人都走到剑面前,独知意凝神思索半日,方走了过来。
瑟瑟将琴放在云和夫人面前,云和夫人双手一拂,琴弦动,琴音响,绿光飞出,叩击七柄仙剑。仙剑如得了指令一般,骤然飞到空中,如游龙翱翔,如长虹贯日。忽而并在一处,紫光黄光青光汇聚,一齐指向苍穹,直刺而上,竟不费吹灰之力冲破了红云仙障。漫天云霞乱舞,红云仙障缓缓落下,仙人岛立时没了结界。
碧云仙人道:“还不快去取剑!”
孟淇岸率先飞到空中,“辟地剑”应手而到。
南萧取的是“治水剑”。
乔药取的是“奔月剑”。
云起取的时“移山剑”。
空中还剩“开天剑”“逐日剑”“填海剑”。
碧云仙人道:“曳尾、知意、西洲、挽罗,你们怎么还不去取剑?”
曳尾低声道:“你们去吧。”
碧云仙人飞出一道红光,将曳尾四人一齐送上了半空。
曳尾得了一柄“填海剑”。曲挽罗原本以为自己法力最低弱,定然得不到仙剑,没想到身子升到半空中,一柄“逐日剑”竟自动飞到手边,不及三尺,轻巧灵便,锋利无比,寒光外放,仙气氤氲,端的是一把绝世宝剑。
空中只剩一柄“开天剑”,为七剑之尊。
李西洲道:“师姐,这剑你领了去。”
知意道:“我已有隐真剑,无需多佩一柄。”
李西洲笑道:“七剑合并,若是只有两位女子,外人还以为我们仙人岛重男弟子轻女弟子呢。你领了开天剑,便是四男三女,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知意道:“我不是七剑合并命定之人,多说无益。”她索性直接飞回地上。
李西洲还待言语,开天剑已经贴在他身上。
碧云仙人望着天空,嚷道:“你们七人用这七把宝剑,同使一招太清剑术里的‘月坠星河’。”
得了碧云仙人的命令,李西洲虽欲看顾知意,此时也只好先和师兄师姐们使一招“月坠星河”。
李西洲右脚向前小半步,沉腰曲肘,这一部分动作极慢;忽而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开天剑也随之外旋一圈,猛然剑冲向前方,身随剑动,飘洒轻快,矫健优美,如月坠星河。
七把仙剑同时聚在一处,空中绽放出无数的星光,熠熠生辉,照耀得整个阴霾天如银河闪烁。七人再一转身,七把宝剑同时面向四面方,星光随着剑尖刺了出去,狠厉异常。
碧云仙人和云和夫人同时道声“好”。
七人都感受到宝剑绝非松风扇、雷霆枪、兜率鞭等宝物可比,收剑落地,纷纷道:“多谢师父!多谢云和夫人!”
碧云仙人道:“七剑合并,斩妖除魔。持剑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扫荡邪祟,造福百姓。”
七人异口同声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立在一旁的知意并无嫉妒失落神色,一如往日的清冷,不见波动。
云和夫人道:“知意,独你未得宝剑,不能与同门七剑合并,你没有怨言吗?”
知意道:“此乃定数。”
碧云仙人道:“这样安排也好。”
李西洲瞧着碧云仙人看知意的眼神,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知意法术高强,若她和我们七剑合并,威力更强,为何知意说“此乃定数”,师父说“这样安排也好”。他又想起从前师父不肯告知为何收知意为徒。难道知意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未等李西洲想清楚,云和夫人笑道:“知意,我弹奏一曲《孤城闭,你仔细听。”
众弟子归座,闭目聆听云和夫人抚琴。
云和夫人轻舒玉腕,拨弄琴弦,琴声瑟瑟,如风沙声,就像一个人静坐孤城,看长烟落日,看塞下秋景;琴声转而响亮清脆,令人心胸开阔,消解疲困,如号角声响彻边塞,生出凌云壮志;又转柔和,婉转低诉,销魂荡魄,似一个人犹豫不决,坐立不安,问明月明月不语,问清风清风不答;又转响亮更甚从前,如千军万马跋山涉水,不畏风雪,置之死地而后生,斗志昂扬,令人敬佩。众人不敢出声打扰。
知意竟不知不觉落了泪,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一世。
一曲毕,铿锵一声,如击清磐。
碧云仙人面含微笑,睁眼笑道:“云和夫人绝技更甚从前了。”
云和夫人笑道:“若非如此,也不敢叨扰仙人岛。知意,这把琴名唤冰弦琴,送给未得宝剑之人。这本琴谱也是我多年心血,今日便都赏你了。”
冰弦琴和一本琴谱飞到知意面前。知意早已擦干泪水,不让旁人看见。她瞧了一眼碧云仙人,碧云仙人对她点点头,知意起身谢道:“多谢云和夫人,晚辈定不辜负冰弦琴。”
云和夫人笑道:“今日茶也喝了,梅也赏了,剑也还了,琴也送了。碧云仙人,我该回去了。”
仙人之交淡如水。碧云仙人道:“你素来不肯小住,我也不强留。云和夫人珍重。”
一番“珍重”等语后,云和夫人领着袅袅和瑟瑟骑鹤而去。
直到光芒不见,碧云仙人方命苏息等四位杂役清扫此地,又命众弟子好好修炼七剑合并和冰弦琴,自己走进绿梅林深处,细细赏梅。
知意独自离开绿梅林,去寻一个幽静之地练琴。
每每见知意形单影只,李西洲总生恻隐之心,渴望守护她。
这边七人同修仙剑,而知意抱琴独去,李西洲更是说不出地心疼,他决定今夜表白心迹,若知意和他有一样的心思,他立马求师父将二人婚配,长相厮守,共求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