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雅智学考郭老临(1 / 1)午言吾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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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知道她准备雅正学考,虽然想等一切定下来再走,但是儿子书信来说,妻子身体不大好,前几日赶上了风寒,他这边带回来的货物已然解决掉,只剩下景晴的事情。

景晴知道后,催着肖岩赶紧回程,毕竟舅母的身体要紧,肖岩一再叮嘱说有事一定要快马加鞭地通知他,有跟刘英交代许多,方才动身回漠南。

离开前,肖岩想着,要不此次回去,先让肖硒或肖楠来一趟,若解决了这边的事,还可带着她到漠南一叙,妻子常常念叨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外甥女,这样一来,晴儿也当散散心,妻子也有人陪着聊聊体己话。当然,这些暂且不提。

……

夏天,多雨,闷热,景晴怕热,自然不愿多出门,加上要好好准备雅正学考,因而连院子都不怎么出,无事多半时间都在书房里。

既然决定把心思重点放在礼法、诗书和棋艺上,必然要多下功夫的。

礼法多是记典籍,几天下来,她已经觉得有几分把握,父亲以前就授习过,只是少有涉及,生疏了。

诗书,说实话,景晴未曾入学监,连女学都不曾进,因而根本不知道诗词歌赋什么水平才是优,她也知道景陵城有出名的雅集,但,以前是觉得自己不认识什么人,怕生所以不去,而今却是父亲孝期,无心亦不便去。

棋艺,如今却是有些为难之处,棋谱府里有几本,且是父亲亲自寻得,自然是好书,但看是看得熟了,自己以前也时常和父亲对弈,自知不会差,但许久未曾与人对弈,怕是缺少历练。

“小姐,怎么了?可是这些日子被闷到了?”紫叶看着一脸愁苦模样的小姐,极少见的耷拉神色,担心道。

“紫叶,陪我下棋可好?”景晴没有看紫叶,只是看着窗外,垂着眼无奈道,实在是没人陪练。

“小姐饶了紫叶吧,您也知道小的是奴才一个,哪会这些。”紫叶是知道自家小姐棋艺的,老爷尚且不遑多让,自己哪上得了台面。

“紫叶!”景晴听到了一个忌讳的字眼,侧脸看着紫叶。

“对不起,小姐!紫叶不该说奴才,紫叶闭嘴。”紫叶知道自家小姐最忌讳他们自己自轻自贱地成奴才贱婢,此时赶紧闭口。

“小姐。”紫菁走近,看着神色忧愁的景晴,担忧地问,“您别把自己闷坏了,要不,出去走走,这昨儿下过雨,今日天气倒晴好。”

换做以前,不要多这些许日子,就是再久,也是不觉得闷的,只是这次,雅正学考的确让她焦虑且担心,因而有些忧色。

“嗯,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出去一趟。”景晴自然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脑子绷得太紧了,难免适得其反。

出去一趟,并不久,回来时,却听刘丁禀告说,“小姐,有人到府上送来一个包袱,此时在刘总管那。”

“可知是何人所送?”景晴看着刘丁,问道。

“不知,那人只说是小姐用得到的。”

“紫菁,你去伯爷那一趟。”景晴道。

不久后,紫菁拿回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袱,“小姐,刘伯爷说就是这个,他怕有不妥,请小姐小心。”

“放下吧,”景晴看着轻轻放在自己面前的包裹,方正,像是……她想印证自己的想法,把外面的布帛打开,果然……

“是书?”紫叶好奇道。

谁会送书?景晴上下翻看了书名,有《朱释礼记》,有《棋经》《烂柯谱》《石室仙机》,还有一本没名字的?

景晴抽出最下面那本没有名字的,轻轻翻开,却见扉页注着一些字,这是……景陵城雅正学考往年的一些考法!

她不是没想过去询问以往雅正学考都考些什么,但身边认识的人不多,而且就算有认识的人知道一些,别人也多半是在准备的,似是不便。这几日,她也是不断地自我揣测,大致会如何出题。

她循着扉页翻了一番,虽然这些只是一小部分,但每出现的,必然清晰明了,偶尔还看到,后面加上了一些字,似乎是特地提醒她。

看着景晴的神色,紫叶更是好奇地心里直痒痒,“小姐,这本是什么呀,怎的让你神色这么惊讶。”

“去问问伯爷,可能查出是何人所赠?”景晴对紫菁吩咐道。

紫菁知晓这必是好东西,便也不耽搁,转身便出门。

“小姐……”紫叶哀求道。

“这是救命稻草,”景晴看着她道,“以往雅正学考的一部分题目。”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来,是选过的,这字迹,细看,应该是赠送之人特地誊抄的,是谁?有谁知道她要参加雅正学考?舅舅、自己府上的几人,还有百里湛。谁又猜得到她需要这些并且寻得到?难道是百里湛?

景晴心里忽然一紧,此事要是真的是百里湛,那她……又欠了他一次。转念一想,不对,要是他,他应该不会不留只言片语,这倒是,和,和上次送宫灯的做法倒是……一模一样!

藁城纱宫灯?不对!除非那灯上的字,是制作的人根据自己的画境写的,而非赠送之人。可……想不通……学考、赠书……?

“小姐。”紫叶紧张地打断景晴的思绪,看着她忽而变幻几次的神色,心里一阵惶恐,“您没事吧?”

“没事。”景晴被打断,知道自己思绪太纷繁杂乱,一阵头疼,心里道,先不管这许多,且先放一边,待雅正学考后再细细斟酌,“你帮我倒杯水来。”

剩下的短短几日,景晴强迫自己放下一切杂念,专心地研究学考。刘英也自然是先将所有事务揽着,等以后再汇报。

……

立秋到了,雅智学考就设在立秋后第二日,那天,雅正学监府门前,尽是送主子来参加学考的仆从马车,还有很多凑热闹要观考的人,当然,一般人只能在外面看看热闹,而有名帖的才可以入内观望一二。

景晴早早就到了,但是并不急于进去,因为陆陆续续进去的,都穿着雅正学监的蓝色纱服的公子,还有几个身着素色纱服的小姐,她这样进去,一个也不认识,自然有些仓皇不安。

景昂是雅正学监的学生,景夕却不是入的学监,而是女学,所以景晴没有道伯父府上,再者,她大抵知道舅舅和伯父因她退婚之事,有些嫌隙。自然,更不便去打扰了。

“请问,可是景家三小姐的马车?”一个声音响起,刘丁点头道是。

“可否向你家小姐禀明一下,我家小姐有话与她说。”

紫菁掀开车帘,出来,看到说话的是一个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的侍女,颔首对对方表示问好后,问道:“不知这位姑娘的小姐是?”

“我们是杨府的,我们大小姐受人之托,说是景小姐应该对学监比较陌生,有我家小姐在,景小姐会方便些。”那侍女道。

景晴听此,示意紫菁掀开车帘,起身下马车,对那侍女颔首道,“多谢杨小姐,可否告知小姐受何人所托?”

“这个小人不知,请景小姐过去,问我家小姐便知。”那侍女做出请的姿势,景晴看着,点头,对紫叶紫菁眼神表示放心,才向不远处一辆马车走去。

那马车旁的仆从似乎和里面的人禀告了,里面出来一位同样身着素色纱服的女子,好像是景陵城杨坚的长女,好像叫杨敏言。

景晴走到近前,看着对面静站等着她的杨敏言,半揖礼,道:“杨小姐。”

“景小姐。”对方也半揖礼,看着她浅浅一笑,“我认不出景小姐府上的马车,让桐梓问了两部马车,才寻到你。”

“多谢杨小姐,倾阳想知,是谁托的小姐?”景晴心里的确好奇。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昨晚兄长,就是我大哥杨楚之,他找到我说要我今日同你一起,他也是受人之托,却不告诉我是谁。”杨敏言说到这里也有点回想起兄长的哑谜,心里暗暗记了他一道,转而对景晴却是笑,“我们就别小姐小姐地互叫了,你叫我敏言吧,我叫你倾阳,可好?”

景晴点头,笑着看着她:“敏言。”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杨敏言说完,开始迈步子,景晴自然跟上,与之并排走,杨敏言在进学监前,都保持着安静地神色,并不说话,只是偶有认识的人迎面而来,才打声招呼,直到过了学监大门,进入长长的连廊,“我每次进这大门都觉得有点怯怯的,不敢多话,这里才好说话。倾阳,你怎么会想到要来参加雅智学考?”

“这个,我自小都未曾入学监、女学,所以对学监很是好奇,想着来开开眼。”景晴道。

“我每年最怕的就是这个了,回去了父亲还会问,以前兄长还在学监,还可以让他顶着一二,他好了,我就没那么招人眼了,今年父亲就看我和准哥哥,准哥哥善武,我却是文墨不足的,我实在心虚得慌。”杨敏言想想兄长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栽跟头,“要我是你,绝对,不自投罗网。”

景晴笑了,想不到,居然是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一墙之隔,有些人想进进不来,有些人却想出出不去。想想又有些无奈,有些寒门子弟,梦中渴求的便是入最好的学监,以后有机会摆脱低寒的门第,闯出不一样的世界。

“到了。”杨敏言说完,就安静下来,因为已经到正堂。

正堂里,站着一列列的学生,杨敏言拉着她,在后面并排站好,示意她如此便好。景晴自然照着坐。

前面的几个坐席,都还是空着的,只有一位貌似执事的在巡视一二。

景晴察觉到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站在她们后面和旁边,一样是安静等待。

正堂里整整齐齐,大概站了百来个人,安静许久,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堂上之人立马肃静理了理衣冠。等来人坐定,下面的声音响起:“学生拜见先生。”

全部一长揖礼,景晴对此不熟悉,自然跟着做就是。

“坐。”一声沉稳但有些老迈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在身旁的席案坐下,整理好后端坐等先生说话。

安静肃然的气氛,让景晴难免有些忐忑,但面上始终保持着沉静之色。

“今日是一年一次的雅智学考,是尔等一年修习的考验,是进是退,一试便知。雅智,一为雅,二为智,先有雅行,后求智达,方是大成。”一位整座中央的老者说道。

“请郭老为此次学考,给众子弟参训。”执事躬身作揖道。

“老朽朽木之年,也说不出什么大智大慧了,且说几句闲话罢。”郭老坐在中座右侧,景晴恰好被前面的人挡住了,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万物作焉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真正的智慧,藏在深渊之中,能入深渊却不沉者,方能成之。屈已者能处众,谦虚者能处身。尔等腹内必当有一定的学识,但能否化之为行,成天地人事,却尚未可知。一考,定的不过是当前,考的,却是以后。尔等当思及今夕未来,言尽于此,老朽且看之。”

“拜谢先生训示。”众人一长揖。

“接下来,请听清楚今日的学考项目和规则……”众人皆端坐,细细听之,不敢多做动作。

礼法、诗书、曲乐、绘画、棋艺、射箭、算术、御马、书法……有些是交叉进行,就像射箭御马,在学监的后山训练场,也并非所有人都要参加。

等到巳时三刻,方才开始第一场学考:礼法。

景晴经过半个月的潜心苦学,对礼法算是很熟,如果在前面就能拿到,自然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等着一轮又一轮的比试。但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怠,自己是何水平,自己尚且无法评价,对其他人更是不甚了解,此局,胜算不知。

因为请来评判的先生人数较多,礼法一考,不用多久便出了结果。

一张布告贴在那面白墙之上,有多少项比试,就会有多少张布告张贴出结果,景晴对此局,并不抱很大希望,所以杨敏言跟她一起去看名册的时候,她虽然紧张,却做好了心理准备。

“倾阳,你看,我在这。”杨敏言一眼就扫到自己的名字,跟她估计的差不多,就在同一排,“比我预计的好一点点,还好。倾阳,你呢?”她转而很开心地帮着景晴寻找名字。

而景晴,跟她一样,从一凑近,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是从上看起的,早就料到第一个名字不会是自己。

康季瀛、昭已墨、吴瑜、孙敬梓、景晴……景晴是第五个,正是第一排名字的中间。

“倾阳,你的名字,看那!”杨敏言惊讶道,“想不到你那么厉害。”

“凑巧而已,其他的我就不行了。”景晴道,她明显感觉到有好奇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有些如芒在背,很不自在。

“你说,这孙敬梓和景晴,不是我们雅正学监的额,居然拿了前十,够厉害的。”

“这孙敬梓,我是听过的,他虽在家学,但学识早已有点名气。”

“景晴。姓景,是景陵虞的近亲?”有人猜测道。

“我知道,她是景陵虞的侄女,如泽君之女。”“如泽君?”

“那就是金陵兄的堂妹?他居然有真么厉害的堂妹!”

“好了好了,我看到康先生来了,赶紧准备诗书考!”众人一哄而散。

景晴压根没心思理会身边人的言论,只想着下一轮诗书考,一定要郑重,不然就只有一次机会了。

诗书一考,有诗作词赋,景晴思虑良久,方才下笔。

……结果并不如人意,景晴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是在第一排,但,是第九个。

虽然旁边出现赞叹之声,但景晴却没有雀跃,因为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剩下的曲乐、绘画、棋艺、射箭、算术、御马、书法,射箭御马压根不用参加;曲乐绘画,她堪堪可鉴赏一二;算术书法,比她能者,大有人在,这点她是知道的。只剩下棋艺了。

果然如她所料,曲乐绘画,她直接从第一排,到了第六七排。算术书法堪堪徘徊在五六排。

“倾阳,你怎么看着那么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杨敏言看着她,不得不说,虽然她后面几项只居中间,但也足以让她惊讶,一个连学监都未曾踏足的小姐,能在雅智学考有这番,是她所不能及了。

几项下来,结局已定,未能在礼法和诗书上拿到通阁符。午食时辰已到,棋艺一局,设在午后,是最后一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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