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作为穿越者,引发的历史蝴蝶效应开始显现。本以为像夜郎这样的边远地带能宁静一段时间,想不到变故是由自己引起的,而且按他当初的意思,他只是想来过平静日子的。
“看来,这乱世终不会让我置身事外。”
这大概就是穿越者的夙命,平安渡日终不可能。
话分两头,汪平和胡亥分开后,立马点起人马赶到苏家,命匠人火速叫苏全出来回话。
不一会,一个胖胖的,一看就是商贾模样的中年人出来,正是苏全,慌慌张张地道:“史丞大人,何事啊?”
汪平直言不讳,“苏员外,速速交出兵械库的钥匙。”
苏全问:“可有郡守府的手令?”
汪平不耐烦地道:“蜀郡已经没了,连大秦都快没了,县令已死,荥经如今由我话事。”
苏全惊道:“你……你想造反吗?”
“你管我反不反?反正今天兵库我要定了,速速开门,否则休怪我不念同乡之谊。”
“那县令大人何在?”
“已经被我杀了。”
苏全大惊,他一早知道汪平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悍匪,当初县令要起用汪平他是反对过的,果然如今酝成大祸。
苏全怒斥:“你滥杀朝廷命官,抢夺朝廷兵库,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现在我就是法!”汪平从马背后亮出长枪,“快开门,休得多言。”
苏全倒是硬骨头,“好你个汪平,老夫奉命在此镇守朝廷兵库,岂容你这盗匪逞凶。你想要兵库,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滚!”汪平更不打话,一枪横掼过来,扫在苏全腰上,打得他飞出老远。
苏全大叫:“来人,快阻止他。”
苏府家丁匆忙拿起武器,意图阻止,汪平大喝一声,纵马向苏府冲去,身后人马如狼似虎,一言不合就与苏家人大战起来。
苏家上下也有几十号人马,但仓促应战,哪里及得上汪平的群匪?
当胡亥赶到时,只见府门已经倒着好几具尸体,苏全也被汪平抓了进去,在杀死杀伤府中十多人后,家丁与匠人四散逃命,苏家已落入汪平之手。
汪平逼问:“说!兵库在哪?”
苏全怒道:“休想。”
“给我打!”汪平的几个手下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片刻就打得苏全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倒在地上。
“你说不说?”
苏全已是打得话都说不出了,但仍是摇头。
汪平又要再打,却听胡亥在外面大叫:“史丞大人手下留情。”
却是胡亥也领着一帮人马赶到,汪平的手下们不知是敌是友,把他们挡在外面。
“让公子进来。”汪平见他人多势众,不敢造次。
胡亥与何仁杰抢先进来,何仁杰一看打得很惨的苏全,叫道:“妹夫。”上前扶起他。
胡亥面泛愠色,“大人,我是来做生意的,你这般强抢兵库,实非我本意。”
汪平道:“我和这苏全共过事的,此人性子倔强,若非如此,他不会交出兵库。”
胡亥上前帮何仁杰扶着苏全坐下,道:“苏员外,实在抱歉,这祸事是在下引来的。让员外受苦了。”
苏全望着胡亥,“你是……”
“他是我好朋友胡坚公子。”何仁杰道:“妹夫,这事可不怨他啊,他只是想来买货而已,本想到治所和县吏打个商量,不想那汪平二话不说就要抢。”
胡亥也道:“是在下思虑不周,忘了汪平出身盗寇,行事蛮横,又见财起意……”
一边汪平闻言大怒,打断胡亥,“喂,我可是给你办事。你管我怎么干?把事干成不就行了。”
胡亥耐心劝道:“你好歹也是当过官的人,怎么就改不了盗匪气息。杀县吏,抢大户,搞出十多死伤,你就不怕激起民愤吗?”
汪平冷笑,“几个泥腿子,某家怕过谁来?”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外面喧哗声,一手下飞快来报,“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百姓要闯进来。”
果然胡亥一语中的,县令和苏全好歹是地方官员和大户,多少有些民望。被杀的消息传开后,果然民愤四起。首先是治所外的兵丁听说县令被杀,气势汹汹地赶来,随后逃散的匠人都是给苏家工作多年,老东家遭难,便招呼县里男丁。
两帮人马足有两、三百人,怒冲冲来向汪平兴师问罪。
胡亥忙对游巨道:“快叫我们的人散开,当心被殃及。”
明登匆匆出去带离人马,汪平则怒不可遏,非但不惧,反而提着长枪冲了出去,与手下们一字在苏府门前排开,对着人群大喝:“哪个敢来送死?”
“杀人凶手!”首当其冲的是县令的儿子,要知道阿勒杜是个羌人,来的多是羌人百姓,本就与秦人不睦,加上杀父之仇,阿勒杜亲友们一拥而上要杀汪平。
“看枪!”汪平抖开枪花,纵马杀去,一枪就挑开阿勒杜儿子的大刀,再一枪捅穿胸口,当场死于非命。
场面顿时大乱,汪平手下一拥而上,两帮人开始混战。
汪平果然一身好武艺,在人群中纵马横枪,一路掩杀过去,枪枪要命,枪枪见血,直杀了不到片刻功夫就连毙六人。
但对方人多,虽说是乌合之众,无人组织,但同仇敌忾,士气旺盛。乡人手拿农具锄头等,不畏汪平手下的刀枪,一通乱揍,也打死好几个汪平手下。
苏府门前顿时成了战场,汪平杀数人后见手下被围,掏出镖囊,亮出一排飞刀,“看我飞刀。”
只见几道白光闪过,两把飞刀命中敌人喉头,果然如陈子陵所言,一手飞刀技艺例如虚发。
问题是他手下却没他这般本事,而且更多的乡民加入战阵。这汪平从前就抢劫乡里,当了史丞依旧不改横行霸道的作风,素有民怨。汪平虽功夫了得,对手却越杀越多。
汪平这才后悔自己过于蛮横,没想清后果就冒失动手,以为县令和苏家没什么人马,对付起来易如反掌,但没想到他们作为乡绅代表和官方人士,在民众中的影响力。
打斗越来越剧烈,已经演变成小规模的战争,有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荥经地处偏远,本就民风彪悍,平时一言不合都要打上一架,此时更是恶斗不休。
一直持续了顿饭功夫,地上躺了二、三十具尸体,伤者无数。由于寡不敌众,汪平手下要么被打死,要么落荒而逃,汪平则深陷人海包围,苦苦支撑。
“这家伙了不起!”胡亥远远观战,见汪平独自一人居然打死打伤对手五十余人,浑身浴血但依旧精神抖擞,胯下战马有如附着风神,灵活转折,指哪打哪。
“这人若是战场之上倒是一员虎将。”胡亥起了爱才之心。心知汪平如此撑下去终究要崩溃,见只剩他一人了,对游巨道:“快,分头围住他们。”
又对苏全道:“员外,如此下去,徒增乡民死伤,快让他们停手吧。”
苏全连忙叫道:“全部停手!”
但乡民打斗正酣,无人停手。游巨不由大吼一声,如同震雷:“再不停手就放箭了!”
只见游巨手下已占据四周高地,从墙头,屋顶等处亮出弓箭对准众人。
众人这才开始退却,汪平见人群散开意图逃走,游巨张弓一箭射中他的马腿,战马咴一声跪地,汪平滚落马下。
“抓起来!”胡亥下令,几名兵士上前七手脚按住汪平,一索捆了。
汪平被带至胡亥面前,乡民们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苏全挥挥手对众人道:“大伙稍安勿燥,感谢大伙前来为抓匪助拳,此贼是胡坚公子手下所擒,相信他自有公断,大伙先退开,退开。”
众人空出两丈之地,汪平被押到胡亥面前,喝令:“跪下!”
汪平怒视胡亥,“我是为你做事,你居然抓我?”
“我让你这么做了吗?”胡亥道:“我以为你好歹是个官吏,想让你好生与苏员外商量,你却滥杀无辜,只顾自己发财。到如今还不知自己大错铸成,不思悔改?我若是要抢的话,手下没有人马吗?别忘了,我是行商,不是强盗。”
汪平道:“事已至此,你待如何?”
胡亥问苏全,“敢问员外,本地游缴何在?”
苏全道:“正是老夫。”
秦县制中,除县令由皇帝直接任命外,县下各乡有“游缴、三老、啬夫”等官员,由县里任命或乡里推举,管理大乡。小乡官吏为“有秩”,再下就是“亭长”。
胡亥道:“原来是大人。大人,如今蜀郡已亡,本地县令已死,只能大人亲自出面,主持大局。”
但苏全虽然是个硬骨头,但却是个没主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当初明明反对汪平出任官吏,却不敢明确提意见了。
他见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早就六神无主,再见胡亥手下有这么多兵,拱手道:“老夫无能,还是请公子主持大局吧。”
胡亥心想事情因自己而起,便当仁不让地道:“既如此,恕在下擅越了。”
便对游巨道:“先将汪平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