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冯远领着太子和魏王匆匆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俩人跪拜道。
皇帝在冯远地帮助下,坐起了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看,也不说让他们俩起来。
俩人低着头,心里直发毛。太子先开口问道:“不知父皇找儿臣们来,是所为何事?”
“今天晚上的响箭听到了吗?”皇帝问道。
“儿臣自然听到了,想必父皇已经拿下了反贼了,敢问……这反贼是谁?”太子问道。
“是岐阳侯,你们两个认识他吗?”皇帝平和地问道。
“啊?”太子听到是林平安,立刻把头抬了起来,不敢相信。
“父皇,这中间绝对有误会!岐阳侯今晚先是在儿臣府里遭人刺杀,才回去没多久,怎么会是反贼呢?”魏王立刻解释道。
“刺杀?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一位王爷的府里刺杀一位侯爷,那明天是不是要皇城里杀了吾?”皇帝把榻上的炕桌,一把掀到了地上。还热着的茶水从破碎的茶杯里,溅到了跪在地上的太子和魏王的脸上。
“父皇,这刺杀真是跟儿臣无关呀!儿臣怎么会宴请岐阳侯后,就在自己的府里做这种事情呢?”魏王不敢擦脸上的茶水,声嘶力竭地解释道。
皇帝没有理魏王的解释,朝着太子问道:“你二弟都表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儿臣没有什么要说的,儿臣连岐阳侯面都没见过,怎么会刺杀他?”太子低着头,回答道。
“现在世人都知道,岐阳侯日进斗金。今日你二弟宴请他,你担心他会被老二拉拢,所以痛下杀手,也不是有没可能。”皇帝平和地说完,看着太子默不作声,失望道:“你要是真有这个魄力,你老子我得高兴死!”
“儿臣让父皇失望了。”太子继续伏跪在地上,似乎对这种失望已经习惯了。
皇帝摇了摇头,朝着魏王,嫌弃地说道:“好了,你也别演了,你自导自演的戏也不在少数了。”
魏王这才把头低了回去,两个人伏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无论是不是你们俩干的,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你们从小到大,我怎么教你们的,谁才敌人!”皇帝厉声喝道,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冯远连忙过去拍着皇帝的后背,帮他顺气。
“请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太子和魏王连忙关心地喊道。
“好了,别装了。百姓家的老子死了,还能哭一哭。我要是死了,你们怕不是要高兴地跳起来!”皇帝在冯远的帮助下,气总算顺了过来。
“儿臣不敢!”
“赶紧滚蛋!以后不许动岐阳侯!”皇帝挥挥手,骂道。
“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告退!”俩人拜了一下,告退下去。
待他俩人离开后,冯远慢慢放平皇帝,宽慰道:“圣人,您别跟太子和魏王置气。早些休息吧,明天估计有不少弹劾。”
“哎,这小子的钱,也不是白拿的!”皇帝叹气道。
冯远给皇帝盖好被子,吹灭了灯,走了出去。看着太子和魏王俩人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往神策军驻地走去。
太子和魏王一同走在宫苑内,太子开口说道:“二弟,以后少干点这种事情,除了让皇室丢脸,没有什么意义的。”
“太子殿下,您这话,臣弟我怎么听不懂呀?”魏王一脸疑惑地问道。
太子见状,拂袖而去,留下一脸冷笑的魏王。
此时的大理寺狱,被关在里面的林平安一行人,脱了蓑衣,正拧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
”侯爷,您快来!磊哥......出事啦!“袁鹰朝着林平安,着急地喊道。
林平安把湿衣服一扔,连忙跑到林磊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躺在干草堆上的林磊,浑身冒着冷汗,身体不停地颤抖。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烫得林平安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把他的伤口处的衣服撕开!”林平安着急地说道。
众人立刻撕开了林磊的衣服,手臂上的伤口现在都已经溃烂,开始往外流脓,看得人让人触目惊心。
虽然林平安不懂医术,但这很明显伤口感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侯爷,磊哥......他会死的,他会死的。”袁鹰他们打小就听庄子里的老人讲战场上的事情,老人们告诉过他们,像林磊这种情况,除了在痛苦中熬死,神仙都救不回来。
每每说起这个,这些经历血与火考验的老兵,都会红了眼眶。眼睛里全是当年的战友,痛苦地死在他们面前的情形。
“侯爷,您和大家心软,我来帮林磊解脱!”一旁的刘一刀忍痛说完,准备伸手去掐林磊的脖子。
“刘叔,你干嘛?”林平安抓住他的手,问道。
“侯爷,与其让他这样痛苦而死,还不如早些解脱,也能少些痛苦。”刘一刀的手微微颤抖,劝道。
“刘叔,让我试一下!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林平安握着林磊的手,坚定地说道:“磊哥,你要相信,我一定把你救回来!”
“侯爷......我......我相信您。”林磊听到林平安的话,艰难地回答道。
林平安轻轻放下林磊的手,让家将们先把他身体上的水擦干净。然后,让所有人都把伤口上的水擦干净,免得还有人感染。
交代完这些后,林平安跑到牢门前,大声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你怕不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名狱卒不耐烦地走了过来,看到林平安,轻蔑地说道:“哟!这不是岐阳侯吗?敢问您有什么吩咐?”
“这位牢头,麻烦您帮忙给我带个口信。”林平安知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客气朝这狱卒说道:“既然您认识我,相比也知道我不差钱。只要您去跑个腿,这赏银肯定少不了您的。”
“唉哟,侯爷您客气了,小人可不敢担您这声‘您’。”狱卒眼珠一转,想到林平安被卫伯玉带进来,这成是出不去了,何不趁机捞点钱,笑着问道:“不知道您想让小人带什么信?”
“咳咳”,林平安正要告诉狱卒,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到,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狱卒回头一看,连忙跪了下去,喊道:“小人见过大人!”
“你下去吧!”来人捏着鼻子,朝着狱卒说道。
狱卒回头看了一眼林平安,恋恋不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行礼出去了。
“下官见过岐阳侯!”来人拱手前伸,身子却直直地站着,笑着说道。
林平安打量了一下他,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问道:“你是谁?本侯不记得认识你?”
“侯爷当然不认识下官。”来人摇了摇头,突然拍了一下脑门,笑着说道:“哦,是下官的错,下官忘了自我介绍了,下官是大理寺少卿姚端甫。”
“原来是姚少卿,不知道你这深夜造访本侯,是有什么事情吗?”林平安见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也不给他好脸。
姚端甫没有直接回答林平安的问题,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道:“侯爷,您刚刚是不是想让人给您带信,下官很乐意帮忙。”
“哦,那我就谢过姚大人!”如今林磊命悬一线,林平安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连忙谢道。
“那下官现在就去给您带信,您看让您府上准备......一......二......三十张棺材够了吗?”
“你tmd说什么!”林平安从木栅栏中间的空隙,狠狠地朝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啊!”姚端甫捂着腮帮子,指着林平安骂道:“林平安,你想死吗?”
“哼!你个臭虫还想在老子面前得瑟,等老子出去了,老子弄死你!”林平安没想到这家伙就是来逗自己玩而已,朝着他骂道。
“好好好,下官看您能不能出来!”姚端甫看到林平安身后的家将聚了过来,心虚地跑了。
听到姚端甫的脚步走远,林平安喊道:“牢头大人,咱们继续呀!”
林平安连喊了几声,一直没人回应。气得踹了几脚牢门,一脸懊悔地回到林磊身边,后悔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如今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没过一会儿,门外又想起了脚步声,林平安连忙跑到门口,探出头去张望。心里叮嘱自己,这次不管对方说什么,一定不能冲动。
牢门打开,刚刚那个狱卒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走到林平安面前,那人恭敬地行礼道:“见过都尉大人!”
“卫校尉,你来得太好了!”林平安看着面前的人,正是把他关进来的卫伯玉,连忙说道:“快帮我到我府上去拿点东西,我急着救人!”
“哦?”卫伯玉其实是受冯远所托,过来看一下林平安,免得他被牢里的这些小鬼刁难。听林平安这么一说,卫伯玉让狱卒打开了门,走进去查看林磊的伤。
“侯爷,这伤没得治了,还是帮这位兄弟早点解脱吧。”卫伯玉检查完伤,叹息地说道。
林平安还没说话,其他家将十分生气,举起拳头围住了卫伯玉,说道:“你说什么?我们家侯爷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
“侯爷,您要什么,末将这就去您府上取!”卫伯玉没有怪罪他们,朝着林平安问道。
“让人准备热水、干净的白布,锋利的小刀、还有针线。最重要的是,立刻取我府里取十坛度数最高的酒。”林平安把自己想到手术能用到的东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末将这就去取!”卫伯玉虽然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他也很希望林平安能成功。跟狱卒交代了两句,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卫校尉,帮我跟府上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林平安朝着卫伯玉的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