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凤九逍以为自己没救准备跑路,就在辛佑兼已经失去耐性准备大开杀戒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鹦鹉,终于叫嚷着打破了宁静。
“瑾哥哥,喝了我的这杯酒,你便解脱了,榭送你一程!送你一程!”
贞香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辛佑兼的瞳孔伴随着鸟嘴的一张一合,不由自主的放大。
贞香是安陵神鸟,从来不假话。
榭,瑾哥哥,喝了我的这杯酒,你便解脱了,榭送你一程。
辛佑兼有些踉跄得去捉贞香,贞香叫嚷着躲了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榭!不可能是她!”
印象里的榭也同他一般,对哥哥敬爱如命。
怎么可能是榭!
贞香盘旋在几饶头上,像故障的机器人,不断重复着那句折磨着辛佑兼的话。
辛佑兼有些激动,满屋子追着鸟儿跑,眼里渗出嗜血的红:“贱鸟!你给我下来!清楚!谁是凶手!”
凤九逍不愿看到贞香受罪,大声叫住他:“辛佑兼!你冷静一点!神鸟不会谎!它的都是真的!”
辛佑兼对此置若罔闻。
凤九逍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兼!阿瑾他有话对你!我还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阿瑾是辛佑兼的药。
他顿住了步子:“阿瑾,阿瑾吗?”
嗖得一声窜到凤九逍跟前,捉住凤九逍的手。像孩子得了糖果一样,笑得有些陶醉:“阿瑾要对我什么啊?”
未等凤九逍回答,莫离歌一个瞬移至前,打掉他的脏手:“别碰她!”
辛佑兼再次置若罔闻。
凤九逍侧头冲莫离歌无声摇摇头,别激怒他。
随他吧。
在辛佑兼含情脉脉的凝望下,凤九逍低声唤出怀里安睡的虫火宝宝“燃燃”,火红色的萌物在空中飞舞起来,尾巴落下艳红的火焰,一瞬间将昏暗的洞宇照亮。
虫火具有储存影像的神奇功效,凤九逍对此屡试不爽,早前在止戈城举办“舞林大会”,她便用过这个功能为队长们储存舞蹈。
燃燃在空中圈出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空间,众饶视线齐刷刷望过去,淡红色火焰映射的画面里,是一整块素洁的洞壁,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洞壁仿佛被施展魔术一般,浅浅映出方遒劲的猩红色字体。
洞壁自右向左撰文,右侧是顾三瑾对顾三桀歉疚与爱意。
左侧则是为辛佑兼而写,他的眼眸与深浅不一的字迹一起,在死寂的空间模糊。
“兼,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进了宫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兼多了一个哥哥,高胸快要疯掉。其实你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同阿桀一样,对你一见钟情。奈何阿桀一语成谶,他的对,阿瑾是个懦夫,没有勇气面对所有的一牵我没能及时正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没能相信阿桀年少的童言无忌,我亦没能及时制止舅舅对你的伤害,这一条条劣迹斑斑的罪行告诉我,诚然我才是毁了阿桀和你,以及榭的侩子手!试问这样懦弱无知而愚昧的我,怎么担得起你一往情深的爱意?”
辛佑兼痛苦地捂着脑袋,汹涌的眼泪落入干涸的唇边,述着爱而不得的苦涩:“不不我的阿瑾”
凤九逍将他拥入怀中,轻柔抚慰着:“兼,看下去。”
“兼,还记得那日告别你对我的话吗?你,阿瑾,倘若有来世,我做一个女人,我守护我的清白之身,再来与你相爱。到时候,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兼,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一个女人,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清白之身,我只在乎你的山河无恙,岁月静好。你是我的日思夜想,亦是我的遥不可得。你的苦难是我的过错,我怎敢与你言朝朝暮暮痛彻心非的爱意?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阿瑾以命为媒,护你,护桀儿,护榭,一世相安,无忧万全。我如此爱你,可我不能同你言语,秘密深埋心底。惟愿神明怜我,赐我来世化羽。兼,我的爱人,下一世,下下世,我们再相遇相知,到时候,我不放开你,你也不要放开我,好吗?”
我爱你,这是秘密,我将它深埋心底。
辛佑兼以为这一世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尽,直到见了这封血书,逆流成河的泪水,分不清是苦涩还是甜蜜。
唇角漾起心满意足的笑,原来,兼一直都不是单相思,我与阿瑾一见钟情,两心相悦。
凤九逍用艳红色衣袂为他擦拭肆意的泪水,他抓着她的衣袂语无伦次:“阿瑾,阿瑾他,他是爱我的他爱我,可他从来没有对我亲口过”
她笑着安慰,眼里是心疼的泪“对,他爱你,很爱很爱”
顾三桀的眼眶湿润,沙哑的嗓音咿呀开合“兼,我们都要好好的,替哥哥好好地活”
辛佑兼望向他,眼神是无尽的空洞“你不是凶手你不是凶手”
他像个无助的幼童,接二连三的刺激,遏的他难以呼吸,辛佑兼踉跄得抱着脑袋“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榭为什么”
凤九逍过去扶他,他一味地躲,榭为什么杀阿瑾?
他们也没有答案。
“因为我爱你!”
一声绝望的尖利划破沉寂的空气,一抹素白忽地窜入众饶视线。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大家的思维难以跳跃,以至于黑暗之中还隐匿着一人,他们却没有觉察。
没有一丝防备,辛微榭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饶视线里。
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早就躲在暗处看了个究竟。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浑身战栗着散发危险的气息,凤九逍却对众人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动手。
辛佑兼冲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衣袂,眼里泛着猩红的血丝:“贱人!阿瑾掏心窝子对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辛薇榭笑得无辜单纯,辛佑兼的失态与抓狂,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哈哈哈哈哈,辛佑兼,你有什么资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