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嗳:“我听听事情的经过。”
李歆然道:“这事歆然也是刚得知,涟香清楚过程,让她来说吧。”
涟香上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李歆然丢了东西,有人撞见桃玉在西院附近鬼鬼祟祟,一开始桃玉死不承认藏了东西,涟香不信强行搜身,还真从她身上搜出了一只银钗和荷包。
苏暖嗳又问道:“桃玉,你怎么说?”
涟香打断她:“我们确实从她身上搜出了银钗和荷包,她就是贼。我还有证人呢。”她指了指两个证人,一个李歆然身边的下人,一个是外院的管事。
邀月叉腰:“夫人自有决断,没让你说话就闭嘴。”
涟香闭嘴了。
唬住了涟香,苏暖嗳问道:“桃玉,你真偷东西了吗?”
“夫人,我,我不知道啊,那衣服里夹着荷包和银钗!”桃玉吓破了胆,她确实喜欢钱财,帮着西院李姨娘洗过几次衣裳领了几回赏钱,今天她去洗衣服时,那衣服里竟有银钗和荷包,她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就被涟香抓住了,这期间被涟香威逼了几回,她有点分不清自己当时是不是动了贪念。
苏暖嗳换了个方式问桃玉:“你洗的是哪件衣服。”
下人们将一盆女子衣物抬了进来,岑云熙垂眸喝茶视而不见。
李歆然偷偷瞥一眼岑云熙,竟……有些羞涩?
“是,是这件。东西都放在里面的。”桃玉将那衣服挑出,苏暖嗳看了一眼,是上等的云锦衣,倒也符合李歆然的风格。
涟香:“你胡说,明明是你偷的。”
苏暖嗳觉得奇怪:“你说是她偷的,偷盗的地点在哪呢?这荷包既然如此贵重,那就应该在卧房里搁起来,桃玉她一个小丫鬟能进李姨娘卧房偷取?该不会是你这个贴身丫鬟放忘了地方,嫁祸给她吧?”
涟香满脸憋红:“我跟着自家小姐十三年有余,万不会做这等事。”
苏暖嗳顺着她说:“好罢,就算桃玉真能进李姨娘的卧房,我觉得失窃的就不该是银钗荷包这种小东西了。毕竟……”李歆然是李家嫡出小姐,又跟过太子,一身行头盖过苏暖嗳,虽如今进府做妾,却也是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相比起来,苏暖嗳就简单多了,几件衣服首饰就能过一个季度。
众人想想看,的确是这样。
荷包随处可见,桃玉不一定懂得其价值,真偷东西绝不会偷荷包,这银钗看上去质地不好,不像是李歆然会用之物。
大家看涟香的表情古怪起来。
李歆然心里骂涟香是连栽赃都不会的蠢货,但她面上不显,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苏暖嗳道:“桃玉打三十大板,发卖了。其余人都散了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苏暖嗳这么一说,全明白了。
有人想要设计三个丫鬟,先是一番游说,其他两个丫鬟没理会,只有贪财的桃玉应了。对方说了甚么也不难猜,大体就是萧悦薇这个主母对她们不上心。桃玉欢天喜地拿了几次对方的赏银,以为对方对自己是真好,却不知这只是点甜头。
知道桃玉贪财,对方怕她不识货,于是将银钗和荷包放在一起,增加价值。
只要桃玉起贪心中招,正好给苏暖嗳添堵。
苏暖嗳倒没觉得添堵,反倒是感激对方,劣质的被剔走,剩下的两个丫鬟是好的,她当场决定升另外两个丫鬟为二等丫鬟。
明明她都宣布解散,李歆然站在原地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聊。”苏暖嗳也识趣,知道她是有话对岑云熙说,大度留出空间给二人。
苏暖嗳一走,邀月也不好留在那。
“夫人你走了,留二爷和李姨娘独处一室真的好吗?”
“邀月,做人要会看眼色,人家姨娘根本不想我在那。”
“夫人,我看二爷脸色不大好。”
“是吗?我倒是没注意。”
“……”岑云熙黑脸,她转身就走,留他一个人在这,姓李的捧着荷包拦着他恶心他。
李歆然:“二爷,你还记得吗?这荷包是当初我门定亲时,我专门做来赠与你的。”她还精心放在一个盒子里送出去的。
岑云熙:“当时的我,娶谁都一样。盒子我没开过。”
李歆然:“……”她的心意被一句无情的话击溃。
三年前岑老爷子去世,岑家三子需要守孝三年,岑云琩和岑云扬都很出色,唯他寂寂无闻,李家起了别的心思悔婚了,岑云熙将所有东西还给了她。
“娶谁都一样,那她呢?”
“她是我唯一的妻。”一句话顶过千万句。
男人眼底的温柔做不了假。
李歆然后悔了,当初不该听从爹爹的话入了太子府,这样他的温柔就会是属于她。她看出太子无能,自荐来岑家做细作,她想如果太子败了,岑云熙会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她一线生机;若太子胜了,她还是功臣。
李歆然和她爹一个调调,见风使舵惯了。
她知道这里讨不了好,但也没想离开。外面那么乱,岑家还是很安全的。
李歆然:“我……”
岑云熙打断她:“我夫人明日去田庄,我和你孤男寡女同处屋檐不合适。”
李歆然:“你……”
岑云熙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你的选择挺多,回李家或者太子府,实在不行,城外三十里的庵堂也可行。”
真无情啊,他居然让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去庵堂。
岑云熙又道:“六王爷对你也颇有兴趣,或者你去他府上一叙?”
六王爷心狠手辣,对她这种女人会毫不留情下手。
李歆然突然怀念起太子待她柔情蜜意。
太子说:“考虑清楚,迈出太子府,回来就不容易了。”
李歆然很坚定:“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我是甘愿的。”
她没立功太子府是回不了,岑云熙不要她,李家更不会要一个没利用价值的人,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呀。
离开前,岑云熙好脾气说了句:“告辞。”
说完找某人算账去了,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再阴阳怪气,惹急了他的姑娘,搞不好她会做比递休书更严重的事。
要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是个技术活,比让他想法子对付朝堂上那帮老油子难多了。
他去偏院走了一圈,没逮到人。回到主院,院子里很热闹,磐竹和邀月在挂玉兔灯笼。
邀月叉腰:“跟你说往左一点,你偏要往右,你是分不清左右吗?”
磐竹:“明明分不清左右的人是你。”
邀月一愣,哪边是左来着,嘴上不认错:“笨死了,挂个灯笼都挂不好,走开,我来。”
另外两个丫鬟一边打扫,一边捂嘴偷笑,见岑云熙来了,立马噤声,紧张起来:“二,二爷。”她们可没忘,春歌当初接近二爷被卖了这事。
岑云熙点头,路过磐竹二人,淡淡:“和一个女人计较那么多做甚么,她说你错了就错了罢。”
磐竹震惊,说我不大度,明明你才是最小肚鸡肠好嘛?嘀咕:“说的好像你很大度似的。”
岑云熙:“嘀咕什么大声点。”
磐竹瞬间怂如狗:“没。”
两个丫鬟一听,扑哧一声笑出声,主仆互动还挺有趣,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
岑云熙走进卧室,苏暖嗳小小的身影在忙活。
他站在门边看她:“你作甚么?”
她没回头:“快中秋了嘛,肯定要打扫啊。”
今天她来布置,一看他卧室,好家伙,被褥还是她离开主院时的那样,这么久都没换过,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懒的人。
“你不嫌藏脏吗?你自己不会换,可以让磐竹帮你啊。”
岑云熙没说话。这被子上有她的味道,被子上的味道消失了,他睡不着忍不住去找她。
她还在碎碎念:“估计你也是太忙,每天回来睡一觉应付。”
岑云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苏暖嗳又道:“这是我们分家出来的第一个团圆节,得好好过。我们到时候去放灯怎么样?”
“嗯。”
“把你衣服脱了,我给你洗。”
“好。”岑云熙心里一暖,将外袍脱下来递给她。
苏暖嗳从翻了件衣服给他:“穿上,别着凉。你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我想说最近不出门了。”陪你
“哦。”
四月在心里对苏暖嗳说:“他跟李歆然说你明天要去田庄,表示不想和李歆然同处一个屋檐。要是他哪天渣你也用借口搪塞你怎么办?”
苏暖嗳呵呵一笑,她知道,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