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个小姑娘好像不是很愿意来啊，心思确实单纯，但是，这小孩和你可能不在一个战线了，不然这给钱的好事儿也要犹豫那么久？看来你的思想工作没有做好。”闫冰冷笑道。

林春风开着车，眼神冷冷看着前方，没有答话。

“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啊，我觉得这个小姑娘没有以前那么信任你了，感觉她有所防备，有那么一些生疏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闫冰想到第一次在清宫大院里见到锡子的样子，锡子饭桌上不怯生但有些应和讨好的笑容真切让闫冰感觉到单纯，打扮得虽有几分职场的样子，但在闫冰的眼里却也是青涩稚嫩，她学着大人的样子拿着酒杯以一种客气礼貌而又疏远的姿态转圈敬酒，融入酒桌的样子让闫冰想到了刚回国接手公司整天应酬的自己，那时的自己面对满桌强势的大老板们，在不利于自己的形式下放低姿态容忍着应酬场合一切有关自己恋情、相貌相关的八卦和dirty joke，面带微笑化解一个又一个话中有话的梗……但是不一样的是，锡子没有自己狠，锡子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距离，始终未曾真正地融入。

“那个时候怎么了？”林春风好奇的问道。

闫冰收回自己望向窗外的眼光，收回自己回到过去的思绪，说道：“那个时候，她确实是很信任你的。”

林春风嘴角斜斜上扬，笑容有些苦，有些狠，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我不需要她信任我，给我办事就好。”

“不需要她信任？不信任你，你就不怕她会把你的秘密都说出去，说给文领的赵五柳他们？”闫冰一手懒散地搭在车窗上撑着自己额头，有些戏谑地问道。

“你觉得她会吗？”林春风转过头问道，说完又回过头看着前方的路。

闫冰沉默，闫冰不知道，以己度人的话，闫冰觉得锡子会的。

“她不会。”林春风自问自答道，语气坚定。说完，狐媚的微笑洋溢上了林春风的脸庞。

对啊，锡子，锡子是不会的。

锡子从来不会害人。

又怎么能害算是自己恩人的人呢？

（二）

冷气把锡子的脸吹得发干，随手拿起桌上的喷雾喷起，感觉瞬间又变成了水水嫩嫩的小仙女，转过头看见邢飞飞，又一无形的巴掌把自己打回原形，邢飞飞不管何时看，都是一个在发光的小仙女，何须用喷雾续命？

邢飞飞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看起来有些焦急。

“在忙什么呢？飞飞。”锡子走到飞飞的工位，并没有看她的电脑屏幕，但是心里不禁还是疑惑，貌似没有安排什么给飞飞做。

“哦，没什么。”飞飞眼神里有些慌张，虽然锡子没有看飞飞的屏幕，但是通过她手上点击鼠标的操作，应该是关掉了页面，随后飞飞吞吞吐吐说道：“是学校的毕业论文，导师让我修改一下……”

“哦，这样啊，那你继续啊，我就是干活干累了四处转转，你继续。”锡子点着头说道，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狐疑，如果是毕业论文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慌张才对，但是锡子没有再去打扰邢飞飞，尊重别人的隐私，一直都是锡子做人的原则之一。

（三）

“锡子，小武，你们俩过来。”程西在办公室门口叫道。

锡子和小武走进程西办公室，俩人站在程西面前，程西递给锡子和小武每人一份名单，说道：“给你们安排个任务，我们大股东实控人啊有一个奖励政策，具体的政策内容已经给你们发到邮箱里了，总结来说呢，就是对已投企业，不论是投股权还是发债权的企业啊，如果企业符合一定的条件可以申请奖励，这个是我们已投名单，有些呢是锡子没来的时候就已经投了的，你们挨个打电话，发信息，让他们了解这个政策，积极申请，万一申请上了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有一个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啊，宣传宣传。”

小武点了点头，锡子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看着手上的名单，以文化企业居多，有些是默默无名，有些呢，已经在文化行业有些名气了，有些已经是文化细分行业的龙头企业了。但是在这些名单的备注栏里，分为股权和债权。这股权锡子是知道的，这债权，锡子闻所未闻，难道是放高利贷？

程西看了看锡子的表情，便知道锡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奖励政策为什么让你们宣传呢，因为可以扩大我们在债权上的投放，债权方面我们公司有个子公司，债权资金是通过子公司，以融资租赁的方式下放的，这个模式下放的资金利率偏高，但是这个政策就是我们的优势，也就可以给客户讲，我们虽然利率高，但是后期如果符合条件会拿到一些奖励，这就是优势。”

锡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锡子，有什么疑问可以问问小武，你们俩在明天之前完成，okay？”程西问道。

锡子和小武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锡子回到工位看了看这奖励政策，瞬间有点明白了，跑去准备和小武交流，惊讶小武已经开始了，小武正打着电话：“哎，对对对，对的，王总，和去年一样，是是是，申请到的机率嘛不敢保证，但是不申请绝对没有机会的，嗯嗯，好，加谁？好的，那我把他一加，把今年的政策发过去。好嘞好嘞，就这样啊，拜拜。”

原来是这样子，锡子又明白了一点。

“小武啊，这个政策是每年都有吗？”锡子站在旁边虚心请教道。

“是啊，每年都有。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之前不在业务部门的。”

“哦哦，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锡子又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就是你在告诉客户的时候啊，不要给他们说申请了就能拿奖，之前就有人这么说，最后就被开除了。”

“这么严重？”锡子睁大了眼睛。

“是的，就是这么严重，在赵总的眼里啊，这可是对政策的解读失误，赵总最讨厌细节不处理好的人了，很多人都是因为小事被炒掉的，而那些投资失误害得公司损失上千万的人，赵总却留着。”小武小声说道。

“那这真是怪癖了，这算是捅娄子了呀，留着干什么？”锡子惊讶地问道。

“留着，降薪降最低，让这些人把投资失误的钱想办法追回来，或者立功顶罪啊。”小武说道。

锡子后背渗出森森凉意，这个赵五柳果然是“赵不留”啊，是个狠人。

（四）

锡子回到工位开始一个一个打电话，一个个加微信，一个个把编辑好的短信发给对方，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姓名。

邢飞飞看锡子忙得不可开交，便提出要帮忙，锡子把短信的内容发给了邢飞飞，分出了一小半企业给到邢飞飞。

打电话过去的每一个人接电话的语气都是冷漠而有所防备的，锡子给第一个客户解释的时候还有耐心，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二十个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有些虚脱，有些焦躁……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打电话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情，锡子暗暗下决心，下次对待电话销售，还是要多一些宽容……

累人的一天过去了，锡子又加班到八点多，看看表格上一行行被划掉的公司，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坐上回家的大巴，绕着二环一圈，历经一小时后锡子终于到家，洗漱完毕放松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拿起手机正看着财经分析新闻，手机便跳出了一个对话框，对，没错，是那个可爱的小猫咪的头像，那个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的头像，而紧跟着头像后面的是“@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