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画楼听弦(1 / 1)f无品良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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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晏离开掖庭的时候,对虞凛说:“厌胜之事已经查明,放木人的是你宫里的周慈。晚些时候就会有人接你回宫,回去之后好好歇息,暂时少走动些。”

虞凛垂首见礼,没有说话。在皇帝走了之后,又回床上缩着去了。过了一会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问虞清晏,齐王府的人,他准备何时处置。

玉水河下游,南巷深处。

两岸灯火,一片星河。

玉水河是前朝人力所挖掘,水流自北而南,连通京兆五城,本名御水河。太祖讨伐不义,顺应天命,改元大燕,觉得前朝用这“御”字不好,显得这河里的水都成了皇家的了,水流要惠泽百姓苍生。当时的首辅沈一纬见河水碧青澄澈、清透如玉,便说,不如改为“玉石”之“玉”吧。上遂其意。

如今四城的水流清澈如旧,而南城的河水则多了一番风情。

观之有烟霞色,嗅之有脂粉香。

季鸿升和唐玉离船上岸,面前是两丈宽的大路,道路尽头立着一幢雕栏玉砌、灯火通明的楼阁。行至楼前,大门修得器宇轩昂,两侧还放着石雕的美人像,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最是人间销魂处”。

“没想到南巷里头,还有这样的所在。”季鸿升赞叹道。

南巷曲曲折折,房屋挤挤挨挨,只有一个戏台子前头有块宽敞的地儿,常年有卖酥糖、胡饼,胸口碎大石的聚集于此。没想到到再往深处走,竟还别有洞天。

“唐二爷许久不曾来了。”季鸿升还在感叹,里头走出个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女人,细看下来还有几分宫中女官的气韵。

“这一年为朝廷办事的,哪个不忙?”唐玉气定神闲,“钱少爷和韩公子,也许久没来了吧?”

“是,二爷辛苦。”那女人微微欠身,“今日画楼定会好生招待。”

唐玉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子,扔了过去。

女人接过银子,又问道:“二爷的这位朋友,妾还未曾见过,不知如何称呼?”

“季某是唐大人手下的一个小官。”季鸿升拱手,“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妾身花瑶,见过季大人。”

“花娘,老位置还在吗?”唐玉问。

花瑶笑道:“只要二爷来,那位置就在。”

季鸿升和唐玉跟着花夫人上了楼,进到一间雅间。花夫人给二人上了茶,见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季大人从前没来过?”唐玉用杯盖拨弄着茶水。

“唐大人方才给的那块银子,有二两吧?”季鸿升嗅了嗅茶水,上好的银毫,“季某俸禄低微,若不是沾大人的光,可来这里不起。”

·御前司指挥使的品级并不高,可御前司独立于三大营,直属天子,俸禄开得是正常武官的三倍。季鸿升是个三品侍郎,在京兆城这遍地王侯的地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唐玉想起御前司的档案里头,季鸿升还有个妹妹,他的俸禄还要养家,如无必要,自然就不会来这儿。

“那季大人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手下?”唐能又问,“我手下可都是一帮武夫。”

“现在可不就是么?”季鸿升笑道,“在这画楼里,季某但听唐二爷吩咐。若是二爷让我舞刀弄枪,不才行伍出身,也不是不行。”

唐玉正想让他翻两个跟头来瞧瞧,外头有姑娘敲门,说是秋芜和碧痕来了。

季鸿升看了一眼唐玉,仿佛在问他什么时候叫的姑娘。

唐玉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雕花的木门拉开,两个姑娘在门外盈盈欠身,都是一身素雅得体的衣裳,梳着整齐的发髻,浅笑嫣然。

姑娘身后还跟进来两个小丫头,抱进来一架瑶琴,放在了珠帘后头,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秋芜很会抚琴。”唐玉想季鸿升介绍。

穿着藕色裙子的姑娘在琴后坐下,十指芊芊,拨弄丝弦。另一个湖色袄子的女孩儿在一旁,朱唇轻启,唱道:“我也曾是风光无匹少年郎……”

“瑶琴与筝不同,七弦之音,颇有古韵。”唐能介绍,“故而碧痕也没唱那些软绵绵的调子。”

这曲子唱的是前朝的魏为安。少年致仕、壮年得权,却贪赃枉法,与旧友离心背道,最终为荒帝所斩,家财也尽数抄没。

“别人唱魏中堂,都唱他那些个绝艳的小妾,这曲子倒新鲜。”季鸿升在其中,竟听出对这巨贪的惋惜之意。

“这是老调了,不新鲜。”唐玉道,“只是曲谱不外传,会弹的人少。本朝开国阁臣沈一纬写的词,他是前朝的探花郎,那届科举的主考官就是魏为安。”

“季某孤陋寡闻了。虽说也读过史书,知道这这二人的师生关系,却不知沈一纬写过这样的歌词。”季鸿升感叹,“看来他写这词的时候,还不曾想得通透,不然怎么也会贪墨,最终被太祖爷给抄了家。”

“沈阁老获罪之后,家中女眷不少就流落到了此处。”唐玉对季鸿升道,“这两位姑娘,都姓沈。”

季鸿升赶紧起身作揖,碧痕刚好唱完了曲子,掩唇一笑,还了礼。珠帘后的秋芜也站起来,双手别在腰间,欠身还礼。

“本朝未设前朝的教坊,但罪臣女眷不少还是入了烟花地。”唐玉看了眼季鸿升,“这画楼规矩,客人也多是王侯将相家的公子,一些才貌俱佳的女孩子就留在了这儿。”

季鸿升装傻:“唐二爷好见识。”

“朝中来往的人多,她们知道的东西也多。”唐玉继续说,“口风也紧,尤其对我们御前司。”

唐玉把意思说得很明白了,要找的锦娘可能就在画楼呆过,这两位沈姑娘,也是可以相信的人。

季鸿升便直接抽出画像,开口问道:“你们见过这位姑娘没有?”

秋芜和碧痕接过画像,看了一会,碧痕开口:“这位姐姐看上去有些眼熟,却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季鸿升从袖子里掏出一盒香粉:“你再想想。”

“嚯,季大人。”唐玉看着胭脂,“来这一套?私相授受?这是和魏为安刚学的吗?”

两个小丫头也掩唇笑了。

季鸿升和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可对年轻姑娘的了解,仅限于他妹子和已经过世的夫人。现下这套路,显然是走错了,只好讪讪地陪了个不是:“是季某轻视两位姑娘了,还请莫怪。这盒香粉也送给姑娘,就作为赔礼吧。”

碧痕这才上前,取走了香粉,欠身道:“妾和姐姐,谢过季大人了。”

“她们不玩这些路数。”等秋芜坐回琴边,碧痕又唱起了曲子,唐玉对季鸿升道,“说有些印象就是真见过,说想不起来就是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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