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鱼惠兰紧捏着的双手慢慢松开来,灰暗的目光也升起了一抹亮色。
她听出了这是当日助她入城的那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前厅影壁出走出一人。
来人一身玄色衣裳,一块青色玉佩压住衣角。
长发没有束冠,一根木簪子简单挽在脑后。
贵气之余,又放荡不羁。
身高足有八尺,身材孔武,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明亮的双眸熠熠生辉。
只是那双眼睛微眯,有些醉醺醺的意味,细看发现,他左手还挂着一只青玉酒葫芦。
“鱼家姑娘,好诗,好诗啊。此诗当浮一大白。”
玄衣男子左手一挥,青玉葫芦荡起,一道玉色酒液从壶中飞落,落入他的口中。
“鱼公有此女,此生死而无憾矣!我敬鱼公一杯!”
他再次扬起青玉葫芦,又一道酒液落在鱼清河灵前。
洪卓看来人如此放荡,心中恼怒,折扇一指。
“那里来的醉鬼!赶紧给本公子滚出去!”
玄衣男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向灵堂,恭敬的给鱼清河上了三只香。
“临风兴叹落花频,芳意潜消又一春。
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
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
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
“好!好一个价高人不问,香甚蝶难亲!鱼家姑娘,不知你这首诗欲买几何?”
鱼惠兰看着眼前微有醉意,放荡不羁的玄衣男子。
耳边尽是他醇厚低沉的官话,那句“兄台,你没事吧!”更是在耳边不停回荡,眼前都是那日风雪中他宽厚的背影。
“鱼姑娘?”玄衣男子看鱼惠兰好像愣住了,不由的出声询问。
“啊?”
鱼惠兰惊呼一声,回过神来,发现那玄衣男子正看着自己,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似乎有某种光芒。
不由得双脸一红,随后那嫣红更是一直蔓延到她圆润的耳朵和修长的脖颈上。
微微捏住了衣角,鱼惠兰道。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为求诗而来?”
“在下温岐,表字飞卿,鱼姑娘大才,这首诗若是赠给我,金银财帛但取无妨。”
温岐喝了一口酒,右手衣袖抹去嘴角酒液。
鱼惠兰心中一松,终于不用与那洪卓做交易,正待开口到。
一旁洪卓心道这不是让自己收那鱼惠兰的计划做空吗?“夸”的一声用力收起了折扇。
“臭酒鬼,谁让你说话的,鱼姑娘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温岐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充满期待的看着鱼惠兰。
两人仿佛达成了一致,鱼惠兰同样没有在意洪卓的话。微微欠身朝着温岐施了一礼。
“温公子,我也并非是贪恋钱财,只盼公子能助我安葬父亲,惠兰就心满意足了。”
温岐心说,此女不仅大才,而且品行高洁,真乃人间少有。
正待说话之时,那洪卓却突然开口到。
“臭酒鬼,给我闭嘴,想坏本公子的好事?”
洪卓没有多说,话毕,拳至。
步伐有力,洪卓一拳已至温岐的侧耳。
说起来,这洪卓父亲乃启夏门巡官,他一身武艺来自军中,招式大开大合,颇有几分功力。
“小心!”
鱼惠兰焦急万分的向着温岐喊道。
反观温岐,还是那副醉咪咪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只见他,微微偏头,险之又险的避过洪卓这来势汹汹的一拳。
右手一伸,瞬间拿住洪卓的肘关节,手上用力。
洪卓感觉自己手臂似被铁钳夹住,一动也不能动,但是这显然还没完。
温岐左手呈拳,一拳击在洪卓的柔软的腹部。
洪卓腹部遭受重击,一下子疼的弓起了身子。
随后,温岐又起右腿,一记顶膝,落在洪卓的面门。
洪卓顿时血流满面的倒飞了出去。
而自始至终,温岐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洪卓知道遇到了硬点子,他也不是愣头青。
自己一个人不能拿他怎么办,但是只要自己回去,有的事办法办他。
于是,洪卓迅速爬了起来。
“我记住了,你叫温岐。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的”
说完,跑出了鱼家。
鱼惠兰还没从这短暂的打斗中回过神来,温岐不由得再次道。
“鱼姑娘,住你安葬鱼公当然没有问题,稍后我就会遣人送些银两过来,那么还请姑娘为这首诗赐名!”
“温公子,这首诗为咏牡丹之作,实则也是小女子这两日于自身有感而发,就叫<<卖残牡丹>>吧!”
温岐再次吟诵了一遍诗。
“好一个有感而发的卖残牡丹!好诗可以下酒!”
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
“哈哈啊哈哈,好诗,好诗啊”
温岐,一撩衣摆,正待迈步走出鱼府。
鱼惠兰看着温岐离去的背影,不由的喊道。
“公子...”
“何事?”
“小心那洪卓,他父亲诗巡门官!”
“...”
温岐停下来脚步,一拍脑门。
“瞧我这脑子!”
“那洪卓我但是不惧,只是你怕是有些麻烦,该如何是好呢?”
温岐喝了一口酒,再拍脑门道。
“有了,鱼姑娘,你拜我为师如何,温某不才,添为国子监助教,教授姑娘诗文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洪卓不是说我我只能护你一时,我偏要护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