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温府,温华烨便蹲下身与温明婉说道:“婉儿啊,你今日做的很好,剩下的你就不必再管了。我们婉儿不必理会这些腌臜事,去母亲那里用些糕饼先垫垫肚子吧,离晚饭还有些时辰,别饿坏了。海棠,你随我去膳房。秋水,照顾好大姑娘。”说罢便与李承麓跟着海棠往膳房走去。
温明婉怔怔的盯着两人的背影发呆,秋水忍不住出声:“姑娘,我们走吧。先去大娘子院儿里说说话吧。”温明婉闻声回神说道:“走吧。”
到了芳华阁,温明婉便进到内间,见王氏果真是卧在榻上,满目忧愁。便连忙上前去,趴到王氏怀里说道:“母亲,婉儿今日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王氏听了笑着问道:“婉儿做了什么事啊?说来给母亲听听。”温明婉继续道:“婉儿去膳房偷了药渣。”遂把自己如何去寻哥哥又与哥哥和琰世子一同去找了其他医者的事同王氏细细讲了一遍。
向妈妈听了以后不禁惊呼:“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做这般折寿的事情!大娘子,此事万万不能轻易姑息,必要将这幕后主使揪出来,狠狠责罚才是!”王氏听了不由得心里一紧,担忧的问道:“婉儿,你哥哥呢?”温明婉答道:“哥哥与琰世子一道去膳房抓那个膳房的帮工了!”
王氏不放心,唤来贴身女使折枝和白露,吩咐道:“寒露、折枝,你们快去膳房瞧瞧,烨哥儿和琰世子还在不在,再带上这院子里几个护院,千万别让烨哥儿和琰世子伤着了。”到了这时候,王氏想的还是孩子平安,不是去追究那幕后主使。
温明婉瞧着母亲的样子,不禁暗暗心想,母亲这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他们怎么会想要伤害母亲呢。
另一边,温华烨与琰世子李承麓跟随海棠来到膳房,一进到膳房海棠便开始寻找那名帮工。
膳房帮工见大公子来了,赶忙上前请安,道:“大公子来膳房有什么事么?尽管吩咐,只是这地方有些脏乱,您再有何吩咐只管差人来说一声便是了。”
“啊——”忽然传来一声海棠的惊呼,一个人影飞也似的逃窜出来。李承麓厉色道:“寒冬!”寒冬是琰王殿下派给琰世子的侍卫,自小与琰世子一同长大,自然明白李承麓心中所想,便急忙去追赶那人影。膳房管事见状也急忙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啊,都赶紧去追啊!”
寒冬是琰王殿下派给琰世子的侍卫,身手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没费多少大力气便将那个小帮工给捉了回来。寒冬提着那个不住发抖的人,刚一被松开立马被就跪倒温华烨面前,止不住的磕头求饶:“大公子,您就放过我吧,我就是个报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奴才,人家干什么也都没告诉我啊!您就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承麓瞧着这人的样子,便不像是诚心认错的,便冷哼一声,说道:“寒冬,将他捆了,带走。”温华烨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带到哪儿去啊?”李承麓沉声道:“在这儿终究顾忌太多,况且你就不怕见了血冲撞了你母亲和妹妹,我们自己出去解决完了再回来便是。”温华烨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便对那名管事交代道:“去门口守着,阿木回来了你们找几个人同他一起将人送到回梦楼去。”说完便与李承麓一道儿乘马车去了回梦楼。
待到寒露和折枝到膳房的时候,他们已然离开。
温华烨在马车上,忽觉有什么不对,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麓兄,回梦楼是你的暗庄这我知道。可我总觉得吧,那崇明医馆,总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李承麓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没承认也没否认,温华烨的缺点便是太聪明了,幸而这人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也没什么野心。温家是出了名的中立派,从不参与每一次的帝位之争,却是在新皇即位后依旧勤恳效忠,为国为民。李承麓有意拉拢温华烨,以他的才学,将来科考必然高中,早晚都是要入仕途的。可视瞧这这人每次偷奸耍滑,自己刚挑起一个话头便顾左右而言它,端的是一幅难堪重任的样子。
不多时便到了回梦楼,李承麓进去对掌柜说道:“备间暗室,审人用的。”让小姑娘哭成那样,他没打算放过他们。
掌柜赶忙带着一行人走到了一楼走廊尽头,转动花瓶,开启暗门,将一行人引到暗室,便行了一礼又退了出去。
温华烨在那些个刑具前来回踱了几步,取了条还算趁手的鞭子,试了试手感,再转过身时,脸上没了一丝表情,哪还有温家大公子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
不等那名帮厨开口,鞭子就落在了那人身上。李承麓在一旁瞧着,觉得他给自己将来找了个这般的大舅兄着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时,阿木押着那名郎中也来到了暗室。那名郎中见到旁边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吓得两条腿跟筛子似的,吓得瘫软在地上。
温华烨走过去蹲下,用鞭子挑起那名郎中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们温家待你不薄啊,给的诊费放在整个京都也是高的。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谋害当家主母!”说罢挥鞭打到了郎中身后靠着的墙上。鞭声在封闭的暗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郎中被吓得,连话也说不连贯了:“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您饶了我吧……我还上有老下有小啊……”温华烨站起说,朝阿木说道:“阿木,把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完了让他签字画押。”
那郎中,便开始陈述:“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我给温大娘子看完诊,便准备回去。却在拐角处被一名女使拖住,说有事相求,我本以为是有人病了要请我去看诊,我便摆手说没空,她便急忙塞了五百两的银票到我手里。我这人就有点贪财,就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有人不想让温大娘子这一胎生下来,便让我寻个法子。还说不着急,慢慢来的那种,最好能装做最后是胎像不稳才没的。”寒冬忍不住出声道:“那可是人命,亏你还是个医者,竟是没个半点骨气的!”那郎中继续道:“我问她是这件事到底是谁所托,他不说,只说叫我别多问,带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两奉上。所以我便找了能化瘀止血,理气止痛的降香,在给夫人配的每副安胎药里都掺了一点,不多,就是时候长了可能滑胎,眼下好好调养定然是无事的,我知道的都说了,您就放过我吧。”
李承麓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找死。”
温华烨取过阿木写的证词,瞧着没问题便叫那郎中画押。说道:“麓兄,陪我上去喝一盅吧。”
两人一起去了楼上雅间,掌柜连忙上了两壶好酒,殷勤的要替他们斟酒,温华烨抬手拦下,说道:“掌柜的,不必客气了,您自去忙吧。”掌柜连忙瞧了一眼李承麓,见他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温华烨替两人将酒杯斟满,说道:“我先干为敬。”说罢,抬手将整杯酒倒入口中。
沉默了许久,开口道:“麓兄,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宏大抱负,只想家人平安。我们温府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历经了三代皇帝,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到了这一代,除了家父再无能在朝堂上立足之人,我若是参与党争,便是弃温家于不顾,若我孑然一身,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我不能。如今你也看到了,我的母亲她会遭人谋害。就连我的妹妹,也拼尽一切保护家人,我是定然不能将他们置于任何危险的境地。我将你当做知己,理应不遗余力的帮你,只可惜有心无力,还望麓兄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