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叶子来看乃棠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程煜还是很小心，总是更她，但凡她多走几步，就叫她休息。

“你这几天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你看你现在醒了A市的天气都好多了。”秦叶子扶着乃棠在小区楼下走走，程煜默默的跟在后边。

话都是秦叶子在说，乃棠偶尔才会应上一句。以往的乃棠话也是这么少的，总是静静的听着，就像是角落里的水仙花，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

可她还是觉得乃棠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乃棠只是把她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现在她就是把自己的世界搬到了无人可寻之处，那儿遍地荒凉，满目疮痍。

秦叶子没办法不恨蒋声，是他在乃棠的心里洒下了花种，让人看到了春天的希望，更是他在花期未至之前，带来灾害，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难生寸草。在C市的那天，她看见乃棠的眼睛里，世界在坍塌，有什么变得支离破碎。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乃棠爱的那样的深，以至于连根摧毁时，整个心都碎了。

蒋声说像乃棠这样寡淡的人，爱是不会向上生长的，只会一寸寸向心里藏。

程煜见走了有一会儿了，便不让她们继续走，乃棠现在恢复的还不算好，昨儿夜里还断断续续地烧了起来，连带着他也没能休息好。

等秦叶子走后，程煜让乃棠在沙发上坐着休息，还在她腿上盖了一床薄毯，才走进厨房。

乃文和程淼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家里多的时候就只有她和程煜，做病人的自然是不能下厨的，那就只有程煜了，“你不用去上学吗？”乃棠没坐着，而是站在了厨房门口。

“嗯？”程煜正认真的做着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哦，学校教的我都懂，去不去都一样。”

乃棠倒也没在说什么，十一岁的程煜已经快和她差不多高了，如果不是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们应该真的能成为很好的姐弟吧，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也不会有程煜啊。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的矛盾，就像一枚硬币，总是存在着正反两面。

程煜见乃棠一直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病人要有病人的觉悟，不能闻油烟，不然呐，你再病了，累得还是我。”他将乃棠扳转了过去，推着她出了厨房。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除去年纪，有时候程煜倒更像是哥哥。

乃文这段时间，几乎跑遍了A市所有的学校，都没有一个愿意接收乃棠的，按道理来说凭借乃棠的成绩，即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应该还是会有不少的学校抢着要她。

可是现实是，没有，一个也没有。

程淼劝他放宽心，实在不行他们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这天大地大的，并非只有一个A市，乃文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起初他还担心她不接受乃棠，看样子是他狭隘了。

可是乃文还是想试一试，毕竟他的道馆还在这里，这是他半辈子的心血，也是他的孩子，让他放下实在很难。

他让程淼先回家去看看两个孩子，自己再去道馆看看。

程淼也不疑有他，而且出来一天了，她也担心孩子，虽然说有程煜在家，可是到底他也还是个孩子，再怎么懂事也是个孩子，

乃文见程淼走了以后，去了就近的花店，选了一束花，他想去医院看看沈梨，既然乃棠已经和褚家那孩子断了，这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可是如果人可以预知以后的事情，程淼此时绝对不会离开，留乃文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沈梨在医院已经躺了将近一个礼拜了，虽然事实上她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做戏还是要做足。连沈晟宗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期间还来医院看过她，见她这般，更是愤怒，让沈文平怎么的也不要放过伤了她的人，这到底是他们沈家的孩子，欺负她相当于打了沈家的脸，这怎么可以忍。

乃文找到沈梨的病房时，里面有人正在说话，他听见了乃棠的名字，就也没有急着进去，所说这听墙角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事关女儿哪还能顾得上这些。

“乃棠怎么样了？”沈梨坐在病床上，无聊的摆弄着手上的石膏，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沈文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在A市她别想待下去，现在没有哪个学校会收她，这还得感谢你爷爷。”

“我听说她去C市找褚杨了。”

“梨梨，你放心，她算什么东西？她斗不过你的，你以为为什么这次他们怎么也查不出什么是谁做的？就是褚家给施的压......”

乃文猛地冲了进去，“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他知道这件事情，乃棠是受了委屈的，可是他以为沈梨毕竟也受伤入院了，到底是得到了惩罚，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女儿竟被人欺辱至此。

“你是谁？请你出去。”沈文平站起身，想把乃文给赶出去。

“我是谁？你们联手欺负我女儿，还问我是谁？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乃文从未如此生气过，他猛地一挥拳朝沈文平的门面去。

坐在床上的沈梨尖叫出声：“啊——”

乃文到底是练家子，他提起跌坐在地上的沈文平，一拳又一拳，“算什么东西？”他红了眼，脑子里只有刚才沈文平说的话。

有人冲进来，拉住乃文，可是他怎么可能轻易被制服，场面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谁往乃文的手里递了什么东西，接着一阵冲力将他往前推，利器入肉的声音，让所有的人都静止了。

“杀人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接下来场面更是一片混乱，乃文站在原地，双手止不住颤抖，杀人了？是他吗？他看着手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不，不是他，他像后退了一步，立刻有人冲上前将他反手压在地上，脸贴着地板，冰凉的感觉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透过面前脚与脚之间的间隙，看见了站在沈梨旁边沈文平嘴角那丝阴冷的笑，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他知道一切完了，全完了。

愤怒会让人失去清醒的头脑，聪明的猎人会故意激怒猎物，使其疯狂，直至踏入他所埋下的陷阱，接着就是“砰——”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