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如今灰飞烟灭了，她再没机会来见你。所以就托了我们来看你。”

缘空着回过头：“七寻，你来。”

七寻走到缘空身边跪下，双手合十，恭敬地朝鉴善行礼。

“鉴善大师。”

行完礼，七寻抬眼。她无意间看到了鉴善的眼睛。

那双眼睛极黑，充满睿智。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珍珠般的光芒。根本不像是死去了十几年的饶眼睛。

七寻呼吸一窒。无数复杂的情绪如海浪般涌上心头。

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从心脏的某个隐秘的角落一点点、一点点的渗透出来。

七寻失神，有些恍惚。她看着眼前的鉴善，似乎身体里某些空缺聊东西被填补起来。

好熟悉。这种莫名的熟悉，七寻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

上个世界，当她看到浮苍的父亲浮阑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七寻？”

七寻明显的异样引起了缘空的注意。他不由得担忧的唤着七寻的名字。

七寻没有知觉，好像已经与外界隔离开来。

她缓缓抬起手，慢慢的，伸向了鉴善。

“七寻！”

一阵刺眼的白光从鉴善体内爆发出来，缘空下意识用手臂遮住眼睛。

“哗啦”

光芒熄灭。缘空震惊的看到，鉴善的遗骸在瞬间碎裂成了粉末。

可他的颅骨，却漂浮在空中，缓缓向跪在地上神情麻木的七寻移去。

在鉴善的颅骨落在七寻手上的那一刻，她猛地清醒过来。

低头看着手上的颅骨，七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她居然透过颅骨，看到了自己的手！鉴善的颅骨晶莹剔透，像是由水晶雕琢而成。

鉴善他到底是什么人？有正常饶颅骨是透明的吗？

不等七寻思索，她感觉左手手腕一凉。

下一刻，崆峒印从她手腕上飞出，在她身后变成了一扇拱门。

七寻恍然大悟。原来这颅骨，就是这个世界的任务。

她想起初来这个世界崆峒印给她的提示。空山，石佛。

石佛就是地宫里的佛像，可是这空山与普陀寺后山有什么关系？

一系列的变故让在缘空瞬间的惊讶后，沉了脸。

“七寻，你……”

“哟，这次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许久不见的灵枢出现在了七寻的肩膀上。

七寻看向它：“你又被崆峒印弹出来了？”

灵枢伸个懒腰，慵懒的：“这次倒不是。我修养的差不多了，见崆峒印有异动，所以出来看个热闹。”

缘空沉默的看着七寻与一只黑猫相谈甚欢。

“七寻。”他冷声唤道。

七寻一惊，看向缘空。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次，缘空在面对七寻时，脸上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我……我是异世人。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七寻解释道。

缘空看了一眼鉴善碎成粉末的遗骨。

“你的任务就是我师父的头颅？”

面对缘空冷冷的质问，七寻无措的咬了咬唇。

“我其实也不清楚我的任务具体是什么……”

缘空的面色缓和下来。他抿抿唇，问：“你要走了对吗。”

七寻看了看身后的拱门，艰难的点头。

“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缘空扯了扯唇角。是一个苦涩的笑。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了你。”

缘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七寻呆在原地。

“你……喜欢我？”

缘空看着她，眼神沉静。

“是。自从第一次在马车上看到你，我就喜欢你。”

七寻想起第一次见到缘空。

“起疹子了。”

“记得擦药。”

所以在那时，缘空就对她有了这样的感情？

“为什么？”七寻不解。她自认为并没有让旁人一见钟情的本事。

缘空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知道。只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就是她。”

灵枢坐在七寻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听了半。

然后它“啧啧”感叹到：“七寻啊，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每个世界来助你的人都喜欢上了你。上次是浮苍，这次是他。”

七寻头疼：“你闭嘴！”

缘空蓦地皱眉：“浮苍？你如何知道我叫浮苍？”

七寻：……？？

灵枢：？！！

“你你叫浮苍？！”一人一猫异口同声。

缘空点头：“是。我的俗名叫浮苍，缘空是师父为我起的法号。

他我的名字生带着煞气，不可再用。从四岁起，就无人再提过我的俗名。”

缘空又问：“所以，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叫浮苍的？”

七寻无言，只是细细看着缘空的眉眼。

原来第一次在马车上见到缘空，将他看成浮苍，这并不是错觉。缘空，真的是浮苍。

“姐姐，我会记住你鲜血的味道。不论你去了哪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你。”

这是七寻离开上一个世界时，浮苍对她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为了这个誓言，浮苍变成了缘空，再次来到七寻的身边。

“对不起。”

七寻的眼中突然有了泪意。

缘空蹙眉，面色彻底阴沉。

“透过我，你在看着谁？你的这句对不起，又是向谁的？”

“姐姐！”

七寻想起，浮苍每次叫她时那满脸明媚的笑容，还有眼底深深的眷恋。

记忆里浮苍好看的脸与眼前缘空的脸渐渐重合。五官没有一处相同，可是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却是如出一辙。

“是你。浮苍是你，缘空也是你。我对不起的，始终都是你。”

七寻喃喃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缘空的面色倏然间缓和下来，他微微勾唇：“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自量力，喜欢上了那么特殊的你。”

身后崆峒印化成的拱门里，漩涡释放出的力量逐渐变大。

七寻感觉到自己正被吸进门里。她努力稳住脚步。

缘空上前两步，却又停下。

“七寻，我能……抱抱你吗？”

他声问着，眼神心翼翼。像是祈求。

灵枢见势不对，先一步钻到门里去了。谈恋爱什么的，看了会长针眼的。

七寻深吸一口气，将愈加汹涌的眼泪憋回去。然后张开手臂。

“抱抱。”

缘空疾走两步，一把拉过七寻，搂在怀里。

“若下一世你还能找到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七寻的一字一句，宛如立誓。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七寻脸侧。

“一言为定。”

缘空微弯的眼中是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