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格此时在鄯州城内气急败坏。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废物,萨仁没有救出来,还暴露了我们那么多的眼线!你们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救出公主!”
“属下该死,此次是我们计划不周,竟被狡猾的大周人识破!”乌恩请罪道。
“我现在需要你们来请罪吗?我要能够救出萨仁的方法!”摩格怒道!
“二王子,不如我们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条件,毕竟经过这一次周军会更有防范救出公主更加不易!”乌恩道。
“不行,现在周军几乎粮尽援绝,若我们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是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摩格拒绝道。
“可是公主——”乌恩担心!
“萨仁她是我妹妹,我何尝不担心她,但若铲除周军,别说她就连我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相信萨仁她会理解的!”摩格说道。
乌恩只觉的后背发凉,虽然草原上的法则是抢夺和掠杀,但是草原上的狼王都会护自己的幼崽,可他连自己亲妹妹都能舍弃。实在可怕!
“二王子,叶护到了鄯州城,还带来了一千只肥羊!”一名守卫进来禀道。
摩格一听,惊坐起来,咬牙切齿道:“他来干什么?”
摩格和特木尔分坐两端,摩格对他不屑的笑道:“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什么事情,赶紧滚回突厥。”
“我来是奉了汗王的命令,只怕二王子无权让我回去!”特木尔对他的不屑不以为意,反而气定神闲的喝起茶来!
摩格一听是父汗授意,即使不待见他也能忍住脾气,问道:“父汗让你来干什么?”
“汗王对二王子的迟迟救不出公主十分不满,所以就让我来帮助二王子!”特木尔笑道。
“哦?难道你有办法。”摩格嘲笑:“我看你带来了一千头羊,你的办法不会就是乖乖送粮草给他们吧。”
“正是!”特木尔道。
“哈哈哈!特木尔别以为父汗现在宠信你就能由着你的胡来!”
“二王子莫急,我自然有能救出公主而又让周军讨不到好处的计策!请听我慢慢道来!”特木尔道。
大周军营,难得的冬日艳阳天,临近午时天却阴沉了下来。周彦却被绑在校场的立柱之上,他没有面对死亡的慌张,万念俱灰后的一脸死寂。他低垂着头,双眸失神地看着地面,有两缕细发垂在他的两颊,更显的颓废。
有脚步传来,他微微抬起头,看见来人,颓笑一声:“难为你还来送我一程——将、军!”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将军,那就还是一刻的属下,我自当为你送行!”
岳展鸿看着他颓然丧气的样子,不似往日的意气风发,不免唏嘘,但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他直到现在也不能接受他是突厥人的事实。
“周彦,其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即使昨晚发现是你的时候,我仍不敢相信,你救过我的命,还多次为了大周冲锋陷阵,身陷囹圄,你让我怎么能怀疑你是突厥的奸细!”
周彦听完苦笑一声,对着岳展鸿道:“将军,你总是那么天真,那只不过是我伪装的一种手段罢了,救你是为了让你更加信任我,也可以让我在营中获得更高的地位,至于为了大周冲锋陷阵,那你真是想错了,无论是南诏还是西夜那也是突厥的敌人,现任突厥汗王的野心远不止大周而已。”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你可有什么遗言吗?”
周彦自嘲一笑:“我无父无母,无亲无友,现在——”他望向突厥的方向,沉下眼,声音痛苦的破碎:“现在又无家无国,我哪里有什么遗言!”
岳展鸿不语,风吹过,二人无言,他想起他们之前一起奋战的日子,一起御马抗敌,纵声放歌。之前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如此的丧气颓然。他不能指责他什么,都是各为其主而已,若他换到他的位置,他也会这么做。只是这个主负了他,在他们眼中他只不过是他们实现雄图大志的微不起眼的一粟,而他却为他的国家付出了全部的热忱。
“周彦,你的突厥名字是什么?”
“阿如罕!”
“草原的好儿郎!你当的起这个名字。说实话,我也敬佩你的选择,即使是身为敌人。你曾把我从摩格的手上救下,我相信你我之间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如果有一天两国不在打仗了,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重新做回兄弟!”
周彦眸中微动,却不言语!
“午时,我将亲自行刑!”
午时天空变得更加阴沉,黑云下的士兵整齐划一,肃穆而立。
岳展鸿拿着鬼头刀缓缓前行。他没有像之前对待杨保余那样陈述他的罪行,周彦身为他的副将,他的事情恐怕军中早已传遍了,他若大庭广众之下重述一遍,其中必然夹杂着贬低他的话语,他私心的还想为他保留一份尊严。
周彦被五花大绑跪在前方,感觉岳展鸿站在了他的身后,他闭上了眼,最后说道:“将军,我等着那一天!”
刀落,鲜血飞溅,染红了白色的旗帜,也飞溅到了岳展鸿的脸上。一道清浅的泪痕划过血色的晕染,化作血泪与地上的鲜红融为一体!
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迷了很多战士的眼!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风清洛对林烬说到。
林烬从依然风雪中岳展鸿身上收回了眼,道:“走吧!”
岳展鸿来到云岭的营帐前,走进去就说:“还有酒吗?”
“当然,今天我就陪你一醉方休!”云岭道。
地上的空酒坛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岳展鸿喝的脸色潮红,一只手撑住桌子抵在脸颊上,另一只手扶着一个乘着半坛酒的坛子!
云岭拿过他手上的坛子喝了一口,长叹一声说道:“阿鸿,醉这一次就可以了。世上的事情不总像你想的那般纯粹,你应该习惯!”
“你和周彦说的一样。难道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不谙世事天真可笑的人吗?”
岳展鸿摇头苦笑,他已经醉了,但有些话也只能趁着醉意说出来:“朝廷上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为了权力争夺父子离心,兄弟阋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我都见过!但正是见到过世道的黑暗,才会对它如此的排斥!我并不是不能接受周彦的身份,只是感到无能为力罢了!幼时,我有一个朋友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迫害被追杀却无能为力,今时今日依然如此还是我亲手杀了他。即使我现在身为将军又能怎么样,都是做着一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罢了!”
岳展鸿囫囵不清的说着,像是找到的发泄渠道,把积攒多年的郁闷恨不得一吐为快!
云岭看着醉的不成样子的岳展鸿,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酒。
最终岳展鸿咕哝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云岭看着他的眼神晦涩难懂!
第二天岳展鸿似乎忘记了昨天的事情,依然是哪个意气风发,征战沙场的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