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说在座的众人都对柳倾婉赞赏不已也不确切，有三人便是例外。

一是姬延凌，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略带笑意的脸，仿若什么绝世珍宝放在他眼前也不值得他抬一抬眼皮多看一眼的样子，只是他一贯如此，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二是萧霁，他手里正捏着个豆酥在品尝，好似什么也不如手上的吃食吸引他，众人瞧他如此模样，皆在心中暗暗佩服道，不愧是萧霁，如此才貌双绝的美人在他眼前展露超凡技艺，都没有一丝波澜，此子果然不凡。

三么就是蔡然然了，她听得大殿之上一时人人都在争相夸赞柳倾婉，觉着自个儿好友这情场上的对手多也就罢了，还如此强劲，她早先听知秋说过沈若在琴技上只略输姬延凌一筹，那应当比柳倾婉要更好吧？要是那多事的北齐太子又想听沈若弹奏就好了，如此沈若便能名正言顺将那柳倾婉压下一头，让她见识见识五皇妃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要不怎么有句话说刚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呢？蔡然然在心里只转了转的这个念头，立马就有人帮她实现了。

只不过这人却不是北齐太子而是更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人——西黎怀远王世子萧霁！

他们才刚在心中赞赏的——任凭如此美人在他眼前展露超凡技艺，都没有一丝波澜，果真十分不凡——的萧霁。

这厢萧霁慢条斯理地吃完手中的豆酥，斜靠在软椅上，懒洋洋地开了口，“南楚的长安城果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南楚皇上，这位柳小姐的琴技确实不俗，不过本世子倒是听闻南楚晋国公的嫡孙女沈若小姐自幼养在长乐宫得南楚皇后娘娘亲自教养，想来更是德才兼备，既然这大殿上已有了现成的琴，不知能否有幸听沈小姐弹奏一曲？”

姬延凌闻言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越发淡了。

沈若笑得温婉可人，暗地里却磨了磨牙。

傅承礼在后边儿听见萧霁如此说，摇了摇头，心中叹了一口气，这萧霁竟然打上了沈若的注意，不论是不是那方面的心思，只怕姬延凌都不会对他放松警惕了，往后自个儿只怕也要在这位西黎世子身上多费心思了。

蔡然然听着萧霁的话儿，倒是精神一振，祈祷着沈若使出全力来，好好打击打击柳倾婉南楚才名的锐气去。

柳倾婉刚刚坐回位子上，听得此言，手上一紧，而后又是一松，想着如此倒也不错，她的琴技自幼得名师教导，她自个儿也颇有天赋，因此有十足的把握胜过沈若，且早先倒是没听说过沈若在宫中有习琴技。

其实原本柳倾婉对沈若并无恶意，甚至因着她的身份不能出宫还有些同情她，可是自从发现姬延凌对她似乎有男女之情后，这份同情便荡然无存了，今次若能从琴技上胜过沈若也算是她迈出的第一步，往后会让姬延凌看清谁才是有资格得他倾心之人。

大殿其余众人听此一言，皆是一愣，似乎皆是没想到西黎的怀远王世子竟然对沈若感兴趣。

众人的目光皆悄悄往沈若那儿移去，只见少女端坐在那儿，一身桃粉色衣裙挽曳及地，长长的头发带着乌黑亮润的光泽，浅浅挽起，峨眉淡扫，一双大大的杏眼含俏含妖透出些许灵动之气，面上含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笑意，看上去虽因经年的病弱带着几分柔弱之意，却并未掩去容貌的艳丽之姿，更可贵的是在听得萧霁话后，脸上也不露异色，大方得体，一派温婉沉静之色。

众人一时都有些恍然，总以为国公府的沈若还是个养在长乐宫的小女娃，何时竟出落的如此明艳动人了？原本右相府的柳倾婉的美名才名均能在长安城独占首位，今次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因从不出宫而被他们忽视的国公府小姐的容貌比之柳倾婉竟更胜三分。

众人又觉得沈若虽年纪小些，但如此倾城之貌也难怪萧霁感兴趣了，只是西黎近些年来与南楚一直交好，他如此堂而皇之的表明对沈若感兴趣，就不怕惹了皇上猜忌？毕竟这位沈小姐的身份颇为敏感。

一时众人皆是偷偷抬眼，想看看皇上听了萧霁的话会作何反应。

皇上听萧霁此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作出十分意外又好奇的样子，笑呵呵地问他，“哦？萧世子也对南楚女子的才情感兴趣，想听一一这丫头的琴音？”

萧霁笑了笑，将斜倚着的身子端正了几分，“正是，不知南楚皇上可允？”

皇上脸上却做出一分难色来，沉声道，“原本朕应了北齐太子，却不该不应萧世子，不过实在是朕是看着一一这丫头长大的，她自幼较旁人病弱些，这小丫头前段时间又不小心伤着了心脉，最近才将将养好了些，朕倒是不好替她做主了。”

大殿之上听皇上如此说无不感念皇上仁慈，纷纷想着沈若从小在宫中养大，倒与皇室养出了感情，近些年皇上对晋国公府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莫非也是因着沈若的缘故？

萧霁朗声一笑，“南楚皇上说的有理，本世子到南楚后也听说了此事，不过想来弹奏一曲也耗不了什么心神，自然沈小姐若实在不便，全当本世子未曾说过便是。”

南楚皇一时分不出萧霁这是果然放弃了，还是以退为进，却仍是点点头随了他的意，“如此，一一丫头，你便上前随意弹奏一曲吧，若是身体不适，随时撤手就是了，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在一旁瞧皇上松了口，蹙了蹙眉打量了萧霁一眼，想开口替沈若推了，尚未开口，便瞧见沈若已起身应了下来，遂只得打消了念头。

实则沈若已看出皇后娘娘有开口出面替她推拒之意，可她想着，不过是在众人跟前儿弹奏一首曲子罢了，要说她的琴艺也不是拿不出手，先前皇上虽不知因何缘故如此说，到底也算是替她推脱，若是此刻皇后又开口，未免显得太过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