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听笑了，“本世子有这么多事儿么？”

“你有。”沈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神色严肃到不像是在打趣人的样子，反而像是在说什么关系到时局、朝堂的要紧事儿一般。

萧霁失笑道，“好吧，本世子从前事儿是挺多的，不过你瞧瞧我如今不是都改好了么？连这么逼仄破烂的小厨房都住进来了。”

沈若摇摇头，娇软的小脸绷着，像是假装严肃的小孩儿，“如今这样不好，你应该是从前那般张扬无忌的样子，而不该是为了什么人委屈求全去打地铺、住小厨房。”

“壮壮，没有什么人应该是什么样的，”萧霁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语气带着漫不经心，“我咳咳咳、我是因为更好的东西才放弃了那些很好的东西。”

更好的东西？他指的是她么？所以他觉得为了她即便是吃了这么多苦、如今还染了瘟疫也是值得的么？

沈若张了张嘴，可是想说的话又堵在嘴边说不出口，萧霁染上了疫病，她这个时候说这些花是不是不太好？可是……或许不说才是真正对他不好吧？他都为她做到了这一步。

萧霁看出来沈若有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主动开口，“壮壮，你想说什么？”

沈若抿了抿唇，终于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萧霁……你别再为我做这些事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萧霁还发着高热呢，觉得这丫头恨心起来也是够狠的，“壮壮，您行行好吧？本世子还没同你表白过一回，你说说你已经拒绝过我几回了？也就我这么……”

“我有心仪之人了。”沈若不等萧霁说完，直接开口。

萧霁的声音戛然而止，心中一痛。这件事情本身他一直是有猜测的，只是因为有许多事情不太合理所以一直只是怀疑并不确定，所以对于沈若有心仪之人这回事他并不算很意外，可是沈若会告诉他这件事情却让他意外。

“是……凌太子？”连他都看不上，萧霁觉得除了姬延凌大约也没人能配得上她的喜欢了吧。

“没错，我……喜欢延凌哥哥。”在另一个男子面前说出自己心仪哥哥的事情还是让沈若有些不好意思。

要承认这件事对于沈若来说其实并不容易，承认她喜欢哥哥就意味着会暴露她知道了同心蛊的事情，还有可能会暴露华菁姐姐小神医的身份。

可是她觉得她不能瞒下去了，就算自己再怎么拒绝萧霁，只要自己没有心仪之人，他就不会死心，萧霁都为她做到这一步了，她还是继续告诉她自己从没有喜欢的人，放任他喜欢自己么？如何忍心？何其狠心？

萧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像是在辨别她是为了摆脱她的喜欢而骗他的，还是一切真如她所说。

沈若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一动不动任他打量，将自己的态度摆在这儿。

最终……打破他们二人之间沉默的是萧霁突然抑制不住的一阵咳嗽，他用手帕捂着嘴，咳地惊天动地的像是要把嗓子眼都咳出来似的。

沈若听得心惊胆颤，慌忙伸手去拍他的背，想要帮他顺顺气儿。

只是刚碰着萧霁的背，萧霁便一手用手帕捂着嘴，腾出另一手去推沈若，将二人的距离又稍稍推远了些。

好一会儿，萧霁才止住了咳嗽，放下手帕后第一句话是，“你离我远一点。”

这种时候还担心会将疫症传给了她，沈若其实并不能明白萧霁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般深厚的模样，深厚到她无法承受。

“萧霁，我……”

“壮壮，你知道同心蛊的事情了是么？所以那天你才会对我说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做了不合你心意的事，你也不会怨我，还是会将我当时朋友。”

沈若抿了抿唇，不想骗他了，“没错，我知道。”

知道？知道还一点也不怨他，这似乎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萧霁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中秋宫宴后几日……”

突然知道同心蛊的事，意味着那时候沈若一定是受了同心蛊的噬心之伤的，所以那个时候才是小丫头第一次心动的时刻么？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到了南楚啊，只是当时他心里存得更多的是利用吧？所以……是他晚了一步，如果从一开始他就对她坦承相待，会不会不一样呢？

萧霁很想问问她同心蛊发作的时候痛不痛啊？也想问问即便是有着同心蛊的同情同绪的优势她也不会喜欢自己么？不过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问。

“同心蛊的噬心之伤即便是身体再健壮的男人大约也受不过三四次便会呕进心头血而死，依照你的状况大约受不住两次……”

这也是萧霁纵使看到种种不对劲的迹象仍旧觉得沈若大约是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她那样的小身板若是同心蛊发作过，还能像如今这么活蹦乱跳么？除非是有什么当世神医守在她身边……

神医？萧霁突然眯了眯眼，想起到锦西之后发现的不对劲，“映夏她……”

沈若没想到萧霁这么敏感，立刻就联想到华菁姐姐身上去了，她咬了咬牙，如实告诉他，“没错，映夏就是华菁，传闻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华菁。”

萧霁有些错愕，他的确是早就怀疑了映夏的身份了，也猜测过许多她可能的身份，却都没有想过传闻中的神医华菁竟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不过……

“壮壮，你从前不是瞒得很紧么？为什么告诉我？”

“嗯，因为……听说西黎皇一直在暗中寻找华菁姐姐的下落，而且同心蛊的事情……毕竟是西黎下的手。”沈若说到这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萧霁，我知道这与你无关，所以同心蛊的事情我不怨你。”

不怨他？萧霁闭了闭眼，诚然同心蛊的子母蛊不是他下手的，于子蛊种下的时日来说他也下不了手，可是曾经他也很多次的想要利用同心蛊让沈若喜欢上他，这样也不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