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庄子
秦嬷嬷半躺在暖塌上,手里捻着糕点吃着,面前的小桌几上摆着热茶,十分悠闲。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来,一个青衣婢女低着头走进来,行了一礼道:“秦嬷嬷。”
“什么事?”秦嬷嬷斜睨着眼,上下瞧了她一眼道。
“这是府上来的信,说是要亲自交给嬷嬷。”青衣丫鬟将手中的信封递过去。
秦嬷嬷一愣,随即有些疑惑,莫非是夫人又有别的指示了?
这么想着,便接过信封打开一看,脸色霎时苍白一片。
“怎么会!”她猛的坐起身子,浑浊的瞳孔一阵颤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一般。
“快……快去找周玉兰过来!”秦嬷嬷焦急道,语气掩饰不住的心慌。
丫鬟一愣,随即道:“周嬷嬷方才出去了,现在并不在庄子上。”
“不在?她去哪儿了?!”秦嬷嬷高声道,怒不可遏。
青衣丫鬟吓了一跳,随即跪了下去,瑟瑟发抖道:“奴婢不知,流玉方才浑身是血的回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嬷嬷便同她一起出去了。”
“流玉?”秦嬷嬷皱着眉头喃喃道。
“算了,现在先不管这些,你马上去给我准备轿子,我有要事要办!”秦嬷嬷眼底寒光怒现,若是仔细看看,还可看见其中夹杂的丝丝慌乱。
她怎么也没想到,护国大将军谢君廷,竟然活着回来了,不仅重创了北齐,还带回了南寇的降书,这样滔天的功劳,若是……若是他回来发现顾锦……
一想到这里,秦嬷嬷眼里的惊慌与恐惧几乎要藏不住,连忙吼道:“快去!现在就去!”
青衣丫鬟被秦嬷嬷这幅样子吓得不轻,连行礼都忘了,仓皇的说了声“是”便提裙跑了出去。
秦嬷嬷捂着胸口,眼底满是凝重。
现在只希望她们……没有那么快动手了。
——
“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
顾锦站在院子内,抬头看着天边五彩的焰火,身后的流珠扶着受伤的流玉,忧心忡忡的问了一句。
她收回眼,目光落在流玉受伤的手臂上,问道:“疼么?”
流玉一愣,随即摇摇头:“其实就是看着严重,实际上……不疼的。”
“嘶——”话音刚落,便见小丫鬟龇牙咧嘴的痛呼一声,歪着头怒看始作俑者。
流珠伸回手,神色清淡:“不是不疼么?”
“呵。”顾锦看着她们,低低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冷。
“走吧,带你去治伤。”
随后便推开门走了出去,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了上去。
而在她们离开之后,一道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瞧了一眼院门,又走到内屋,待看到那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之后,着实吃了一惊:“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啧啧啧,下手这样干净利落,哪还需要人保护?”
吐槽了两声,再没有心情看下去,便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这段小插曲顾锦几人自然不知道,她们此时正站在一处看上去……颇为寒酸的小医馆外。
“流芳医馆?姑娘怎么知道这儿有家医馆?”流玉仰着头,看着上面的牌匾问道。
不是她好奇,而是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像自家姑娘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怎么还会知道这旮旯巷子里会有这样一个医馆。
“猜的。”顾锦气定神闲的说道。
两个丫鬟撇了撇嘴,知道自家姑娘又在忽悠她们了。
不过她们也懒得追问,毕竟就算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家姑娘该忽悠的还是得忽悠。
流珠上去敲门,等了许久都没有人理会,不由得转过头纳闷道:“姑娘,这里面好像没有人。”
“继续。”顾锦站在雪地中,语气没什么起伏道。
流珠便大力的敲了起来,直到手都拍酸了,门内才传来一个极为暴躁的声音:“敲敲敲!敲个没完了?你娘死了还是你爹死了?!”
随即门被人一把拉开,一个衣着简朴的人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人穿着灰白的棉衫,黑白相间的头发梳在脑后,一张方正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看上去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魏舒也没想到,打开门会看到三个小姑娘,当即满腔怒火顿时消下去了一半儿。
不过语气仍然生硬道:“干什么呢?”
顾锦抬步走上前,站在廊阶上,仰头看着他,眼底溢出一抹笑意:“叨扰大夫,我这婢女手臂不慎被利器所伤,不知道大夫可否替她诊治诊治?”
魏舒一愣,随即看到旁边手臂上捆着布条的流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真不巧,我们店已经打烊了,不接待病人,几位姑娘还是往别处去吧。”
说完,便想要关门。
却不料,一只手横挡进门缝,魏舒一惊,连忙松开手,再抬起眸子,眼底已经有怒火升腾,他脸色十分难看,语气有些冲道:“怎么?莫非姑娘还要强迫不成?”
顾锦淡然一笑,道:“怎么会?”
“素闻流芳医馆的魏大夫妙手回春,一手金针之术登峰造极,当世无人能比……”
魏舒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然而面上却冷然道:“即便你再巧言令色,我还是那句话,医不了!”
流玉和流珠都被这老头不客气的话给气住了,怒道:“姑娘,不医就不医,这镇子上难不成还只有他一个大夫了?”
“既然如此,那还请你们快走,不送!”魏舒也没有好脸色,登时便想要关门,而顾锦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推门的两只手都僵住了。
“那敢问阁下,可知道这流芳二字,何解?”她巧笑嫣然,似乎真的只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而落在魏舒耳中,却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的在他耳边强有力的冲击着。
面上倒是波澜不惊的问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流芳二字,莫非还有什么别的含义?”
顾锦弯唇一笑,似乎有些嘲讽:“这流芳二字的确不难解释,可是……若是再魏大夫这里,可就不能用平常的意思来解释了它了。”
一句话,魏舒脸色顿变。